个穷光蛋的三叔,也虽迟但到了。 千两银票,拿到这样巨额的银子,陈多田自然不可能一分没花,儿子细腻洁白的洒金纸,据说拥有了就能成为高端读书人的墨与砚,妻子身上明晃晃的金饰,还有柔软的绸缎…… 他供养着的漂亮二房,价值不菲的胭脂水粉,这些都是抛费。 然现在,王东望要他一分不少全数奉还,否则就要打断他的手,陈多田一开始以为王东望是个样子货,就吓吓人,但在挨了一顿打且差点被赌场的人切了手指之后他立刻怂了。 直接就开始凑钱,好巧不巧,就把分家之后的现银全部抵了出去,家里只剩了一座县城内的庭院,银子是一分也没了,连应付家里的日常开销都做不到了。 穷到极处,无人可求,他又想到了回家。 家,是他最后的根。 没钱没关系,家里不是又在搞什么生意吗?做吃食生意有多赚钱他是知道的!这次他学乖了,这些人去江南弄,他就到县城里弄,两边互不干扰—— 他拉着老陈头的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爹!你也不想我去一头撞死吧!我是真的没钱了,你就可怜可怜你的儿子、孙子孙女吧!” “你让我回来吧,我们两家并一家,我保证那些事我再也不沾了……” 但不管他做什么,老陈头都无动于衷。 不过陈延很快发现,只要三叔回来一次,奶奶就会在家中抹泪。他皱起眉。 …… 因为在乡下没有屋子,老陈头也不允许陈多田住家里,所以每天陈多田都是乘牛车从县里去甘田村嚎叫的,是以,陈延很简单便在两边的必经之路拦住了陈多田。 青年立于田埂上,草垛边,长身玉立,陈多田恍惚之间感觉自己同侄子并不是一种人。 他嘴皮子动了动,“康哥儿……” “三叔。”陈延看向他,内心的波动已经很少了,陈延发现自己也是一个很现实、很怕麻烦的人,由于三叔经常为他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对他已经无甚容忍度了,“你今日又要去找爷爷奶奶吗?” 其实不找爹娘,能找到这个侄子也行的……陈多田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这里四下无人,他哭叫着:“康哥儿,我也不想的,但是我真的没有人可以找了。” “你不知道叔叔现在的日子有多难过,家里什么也没有了,你婶婶要回娘家,说要把虎头和庭哥儿也带走,叔叔的家就要散了,又分家了,家里的配方也没有了,你不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 “我知道。” 这个意想不到的回答让陈多田的哭诉戛然而止,他抬头,呆愣地看着陈延。 陈延:“三叔,看你的样子我实在难以想象,你是如何传我的话,淡然地收了王掌柜千两银子还不肯继续收手的,你看上去实在不像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你,你知道?”陈多田往后退了一步,“康哥儿!王掌柜要钱,是你叫的?!” 陈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三叔,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你到底有没有注意过,每次你一来闹,他们都很难过,周遭邻里也看着,让他们更难过了。” “三叔,以后若不是上门尽孝,说爷爷奶奶爱听的话,你还是不要来了。” 这是陈延对陈多田的警告,但陈多田听完反而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陈延的软肋,他一不做二不休,横着脸,半是威胁半是破罐子破摔说道:“康哥儿我知道你是个孝顺人……你要是不想爹娘再伤心,就帮三叔我把这些事给摆平了!” “叫那王东望把银子拿回来!给庭哥儿找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