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将书抱在怀中,微微一笑,「我原本也以为会是个好结局。」 「也许在故事之外是好结局。」老人瞻望耶穌受难像,「年轻人,可以再唱一次圣歌吗?你的独唱我忘不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已经变声,唱不了那段独唱了。」 老人似乎有些失落,「真可惜……不过你不像我,还有大把青春岁月。」 也许是故事太难过了,老人陷入一种我没见过的忧鬱里,我感到抱歉,但我也无法向他道歉,我可不想暴露作者是我。 老人缓慢而平淡地问道:「年轻人,你为什么持续不断地上教堂?好像四、五年了吧。」 「那么你为什么上教堂呢?」我偏了头,我无法对别人诉说理由,于是我反问了他。 老人笑道:「死到临头自然会虔诚,可是你不像,如你这般虔诚的年轻人恐怕一生都去服侍神了。」 我看向耶穌受难像,不知为何,我淡淡地说道:「我在懺悔我的罪,如果能得到原谅就好了。」 「神终究静静看着他受难。」老人静静看着,又看向我。 「……如果连一点希望都没有就太痛苦了。」我靠着椅背,如洩了气的皮球毫无精神,看着耶穌受难像的我忍不住流下泪水。 我默默伸手抹去,老人发皱充满斑纹的手伸过来,轻轻揉了我的头,「你还有大把岁月,相信未来更好更实际点。」 我闭上眼,摇摇头,难过兇猛地淹没我,也许从来没有与人讲过,早放在那边满目疮痍,「没有了……没有了……」 老人的手顿了下,又轻轻顺着我的头发,「你要是都没有了,我这个老人该如何是好?」 我总觉得老人摸着我的手令人安心,令人怀念,曾经主人也会这么轻轻摸着我的头。 我倏地睁开眼,一把抓住摸着我的头的手,老人似乎被我唐突的举动弄得一顿。 「有个味道,你有闻到吗?」我盯着老人,双眼眨也不眨。 「老人臭吗?」老人笑道。 我拉过老人的手,在鼻前嗅闻着,果然如此。我握紧老人的手腕,「我只在一个人身上闻过的麝香味。」 「噢噢……年轻人,老人家骨头不好,你抓太用力了。」老人似乎想抽回手,但被我死死抓着,瘦骨嶙峋彷彿随时会被我握断。 老人见我不打算放手又凝视着他时,他突然沉下脸,脸上再也没有丰富的表情,握在手里的手逐渐丰腴,成了正常成年男子的手。我眼见老人从花白的头发变得乌黑渐而发长,脸上的皱纹渐渐消退弥平,有如返老还童的画面足以震慑人心,但四周的人彷彿未见仍然做着自己的事。 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抱住男人。 「主人……我好想您……我的主人。」我蹭着主人的颈子,像每一次对着他撒娇一样。 主人没有像老人一样多话,也没有老人般的慈祥。他的声音比起老人冷了不少,「你是想我的这张皮相吧?」 「不,我想您……」我将脸埋在主人的颈边,深吸一口气,好像这几年的委屈都抚平了。 「哦?那么你抬起头。」主人突然这么说。 我抬起头时看到主人的头成了苍蝇的样子,巨大的复眼瞪着我。我尖叫了声,稍微退开一点。就算我读不懂苍蝇的表情,我也读得懂空气几乎凝滞。 我急忙辩解着,「不是……主人……我……对不起,奴隶真的怕……」 主人变了回去,他眨着眼,微微偏头瞇起眼,「你为什么每天来教堂?以为每天来教堂就能得到救赎,就不会下地狱,就不会陪在你噁心的主人身边?」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不是的!我只希望您会原谅我,您要怎么惩罚我都没关係,求您别再离开我!」 主人的红眼冰冷地看着我,我才发现,主人以前是多么有温度。我的泪水忍不住滚滚而下,抽起鼻子,手是怎么也不肯放开主人,我害怕当我放开手又会像那天一样抓了空,而我再也没有这样的幸运遇见他。 「我如果用苍蝇的样子抱你,你愿意吗?」主人没有安慰我,只是冷淡地问道。 我错愕地看着主人,试想了那个画面,挺可怕的,我毫不怀疑当我说愿意时,主人真的会这么做。我的泪水掉得更多了,我最终仍是点头,「我答应您……求求您不要再离开我……只要这样,奴隶什么都答应您……」 主人反抓过我的手,将我拉到他怀里,俯视着我,「这可是你说的。」 主人变回了苍蝇的样子,前两对足死死扣着我,他打开地狱之门,展翅飞入,转眼间回到了我生活两年的地狱。 原来当初,主人叫我不准睁开眼时,他是这么带着我到人间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