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脑的案子怎么查?山房里一个活口都没有,全部被杀光了。外围护卫倒是在,可是口供都问了,没人发现异常。 就算谢范怀疑这外围的羽林卫有问题,他现在敢查吗? 随行护卫皇帝的三千兵马,全是羽林卫!谁知道这里边几个忠的几个奸的?查到忠的,人家问心无愧还罢了,查到不忠的,谣言四起,再炸个营,皇帝、太后都得赔进去。 所以,谢范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让他去调卫戍军?羽林卫已经靠不住了啊。 没多久,张姿与衣飞石一齐进来了。 “王爷。” “侯爷。” 谢范与二人叙礼。 那日宫中同乐殿家宴,在太后的主持下,谢范一家都向衣飞石行过礼,此时见面也很客气。 “突然想起此处或有线索,临走前再来看一遍。”也是因为那日家宴的礼数,有太后的懿旨在,衣飞石在谢范跟前也不好再谦称,更不能托大自尊,干脆就把自谓省了,“还请王爷稍待片刻,马上就好。” 谢范想说定襄侯您这是抗旨了,陛下要你马上回京城。眼瞅着衣飞石确实很熟练细致地在山房内查找痕迹线索,目光就瞥回张姿身上,冲张姿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到了门口。 “辖制得住么?”谢范问。 张姿默默点头。 他回来得比皇帝、谢范都早一步,来不及查问守在山房外围的护卫,就将排班轮值的花名册看了一遍。 和他这样来历不明的东宫内卫不同,继任羽林卫将军的御前侍卫首领余贤从出身世家,更喜欢任用家世清白籍贯明确的下属,许多被张姿故意冷待的羽林卫,近期都被余贤从提拔了起来。 按照常理来说,余贤从的选择也不能算错。 张姿还在枢机处任职,皇帝要用余贤从执掌羽林卫,他必然就只能对张姿从前的下属打一部分拉一部分,再任用一部分从前不得志的。起用这部分家世来历都清白的侍卫,是最不会出事的做法。这一批人有家有业,轻易不会铤而走险,更不可能是别国奸细。 可这次发生的皇庄惨案,坏也坏在这上边。 京城大大小小的贵族勋宦,百余年来各种联姻,往上下数个三五代,怎么算都能有点沾亲带故。宗室不可能勾结张姿这样没有来历的羽林卫,彼此都不会有信任,然而,对这一批有来历的羽林卫,宗室们能找的路子就太多了。 今天护卫在山房外围的羽林卫,总共三队二巡,五位轮值首领,其中三个都是余贤从提拔起来家业祖籍都在京畿的勋贵之后。张姿只看了花名册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可是,他不能说。 余贤从是皇帝亲自任命的羽林卫将军,就是为了夺他的兵权。 他敢跳出来说,就是余贤从办坏了事儿吗? 他是想退,可还不想死。真被皇帝误以为他想再次染指羽林卫兵权,太后也保不住他的命。 刚才跟衣飞石去走程序,衣飞石草草写本子,张姿则借着去调人护卫衣飞石回京的机会,跟从前的兄弟联络上了。羽林卫内部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孝帝心思多疑,张姿在孝帝朝时身边就有两个附贰分庭抗礼,此时一家独大,不过是他在孝帝驾崩时就在羽林卫内执行过一次内部清洗罢了。 这会儿再盯一次“异己”,他手下的兄弟都很熟练,不动声色就去办了。 “你当日究竟是怎么想的?”谢范突兀地问。 他不理解张姿羽林卫将军做得好好的,怎么会故意去触怒皇帝?皇帝连他这个兄王都敢重用,怎么会容不下太后的心腹?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张姿居然也没有错会他的意思,许久才说:“陛下和衣家关系太好了些。”他之所以和林附殷联手打了衣飞石那一顿,本意还真就是要离间衣家与皇帝,哪晓得衣飞石丝毫不在乎,皇帝与定襄侯的关系还越来越好。 谢范没觉得张姿想错了,他只是觉得张姿走错了路:“这事不是你能碰的。” 正常人看来,皇帝对衣飞石的信任都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谢范信任太后,太后接纳了衣飞石,他也愿意对衣飞石执卑礼,可不代表他觉得皇帝正常。他觉得皇帝对衣飞石这份儿热乎劲,迟早要出事,只是碍着皇帝那不要脸啥都敢干的暴君嘴脸,不敢说而已。 我当兄王的都不敢去碰衣飞石,你张姿算个什么玩意儿,就敢去动他?活该你被贬。 “我想回燕北。”张姿声息渐低。 那日他在兵马司衙门与林附殷联手,一是想要离间衣家与皇帝,二就是真的想退了。想退有很多种方法,想离间衣家与皇帝也有很多种方法,两个念头交叠在一起,才会有那日的事发生。 谢范沉默片刻,说:“若你当日不妄行恣肆,羽林卫在你手中,不会有今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