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对两名刺客有了大略的判断。 两个刺客都是高手,若要正面袭杀,衣飞石不是不能办到,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年长刺客耐力不如年少刺客,在奔逃途中显得比较狼狈,但是,年长者经验丰富,反而比这少年刺客更难对付。 衣飞石决定先去杀寝房里的年长刺客。 听动静,那人快要登上云霄了。男人在登天的一瞬间,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他小心翼翼地顺着槛墙往寝房挪动,动作轻疾迅速,就是一瞬间的事。 然后,他竖起耳朵,听屋内的动静。屋子里的男女依然闹得很激烈,抵死缠绵的碰撞与喘息,妇人宛如濒死的呻吟,任谁听了都忍不住血脉贲张。衣飞石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就像是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杀心已起,脑子里只剩下目标与死亡,再也不曾联想起任何与皇帝相关的旖旎。 ——他不会把任何沾着死气的东西联想到谢茂身上去。在他心中,死亡永远与皇帝无关。 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就在男人发出低低的吼声那一瞬间。 哐当一声,衣飞石破窗而入。 破窗声掩盖了一缕极细微的肌肤被划破的声响。 衣飞石没有带弓箭,他手中只有一把拳头长短的小刀。他用这把刀划开了年长刺客的咽喉。 一瞬间被割破的喉管切断了刺客的所有声音。割喉其实不算太好的选择,鲜血喷射的动静太大了。可是,衣飞石实在太讨厌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了,就像是某种发情的禽兽,让人恶心。 男人在登顶的一刻,很难会有防备。衣飞石杀他杀得很轻易。 要对付堂屋里的少年刺客,那就是一场硬战。 衣飞石顺手捂住床上妇人的嘴,刚想把她也一起杀了,突然发现这妇人眼底闪烁的期冀与感激——他在边城见过很多表面示弱实则狠辣偷袭的妇人,这种感激打动不了他。让他手下留情的,是妇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他想起堂屋里“简儿”的遭遇。据公鸭嗓说,这妇人应该是“简儿”的母亲。 母亲被送给年长刺客蹂躏,年少的儿子则送给了年少刺客。这一对母子是有多倒霉?衣飞石砍向妇人死穴的手掌松了一点力气,一记手刀将妇人劈晕了过去。 年长刺客迸开的伤口还在嘶嘶喷射着鲜血,堂屋里的公鸭嗓狐疑地问:“什么声音?” 衣飞石拿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渍,他累了,坐在床边,掀开床头柜上的茶萝顶盖,里边温着的茶汤还有一些热气。他也分不清楚哪只杯子干净哪只脏,提着茶壶往嘴里哗哗倒了半壶茶汤,汩汩饮下。 堂屋里的简儿还在哭疼,压着他兴奋至极的少年刺客则愣愣地回答:“流血。” 公鸭嗓不解:“什么声音?” “砍了头,血流出来,嘶嘶嘶嘶。”年少刺客形容着,旋即安慰他,“很快就流完了。” 公鸭嗓吓得倒退一步,怒吼道:“你还不去看?有人进门了,死的是你爹!” 少年刺客依然没停下自己的动作,艹得简儿不住地哭,他似乎也认真考虑公鸭嗓的问话了,回答道:“已经死了呀。”还去看什么?至于后面那个问题,他想了想,“人都会死。” 衣飞石喝了茶,吃了两个咸咸硬硬的小酥饼,空虚的胃袋里终于有了点慰藉。 公鸭嗓在智障少年的跟前败退了,沟通不了,他仓惶欲逃。 衣飞石不在乎公鸭嗓。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杀了两个能够威胁到皇帝安全的刺客。金雀城城主是否有不臣之心,公鸭嗓是否是指使刺客北上之人……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皇帝身边那么多人,自然会查。他的目的就是清扫刺客而已。 衣飞石不理会公鸭嗓,年少刺客也不理会公鸭嗓,眼看他就要逃出去了…… 被刺客压在身下艹得不住哭泣的简儿突然说:“梁哥哥,你没有爹爹了,我也不想要爹爹了。” 这句话完全狗屁不通,可是,智障少年是不讲逻辑的。 简儿说了一句,年少刺客呆了片刻,然后,他点点头,说:“爹爹不好,不要爹爹。” 衣飞石又喝了一口茶。 他听见堂屋里的刺客扔了一件暗器——也许是根筷子——出去,公鸭嗓呼吸猛地一促,喉间鲜血汩汩,那中气不足的轻轻呼吸,很快就彻底消失了。 “死是什么呢?”简儿突然问。 少年刺客不理会他,固执地分开他的腿,继续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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