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歪头又抵在皇帝肩上,不肯正面看皇帝脸色,“那我回家去,和阿爹说清楚。我就不做衣家的儿子了。”他声息渐低,“只是陛下的臣子。” 谢茂嘴上答应得好,其实,他从来也不打算准许衣飞石的请求。 他不可能让衣尚予把衣飞石逐出家门。这个世道,什么样的人才会不容于家族,被亲爹恨得革除族谱而后快?为了衣飞石的身后之名,他连立男后的事都不肯去做,又怎么会让衣飞石莫名其妙地出族?这样的大污点,照样会被嘲讽几千年。 “这都什么时候了?宫门也要下钥了。何况,镇国公才把飞琥送出城去,你立马就回家要求出族,镇国公怎么想呢?他怕不是以为你是故意回家跟他顶嘴吵架的吧?”谢茂低声劝道。 衣飞石还真就是有点负气,想回家跟父亲顶一句。哪怕挨一顿打都无所谓。 这点儿心思被皇帝一句话戳穿,好像很幼稚的样子,他也觉得有点可笑。最重要的是,被皇帝搂在怀里,他说什么,皇帝都答应,他心里那口气就舒散了许多。从父亲那儿受的委屈在皇帝的温柔下得到了抚慰,衣飞石就不那么生气了,小声道:“那我……过两天再回去?” 谢茂轻轻松松就把炸毛的爱人揉了下来,继续指点江山:“总要避避风头。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本就没有和镇国公置气的意思,何必闹得掐尖要强似的?” 本就是和亲爹置气,就是想掐个尖要个强的衣飞石脸有点红,老老实实地认错:“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多谢陛下教我。” “你仔细想一想,镇国公出继幼子,难道是为了羞辱教训你?他是你亲爹,自是舐犊情深,也是心爱你,怕朕待你不好,护不住你。就算以后你离了家门,也不是父子反目,而是彼此爱惜,这时候就更不该闹得大了,伤了感情。朕说得有道理吗?”谢茂问道。 衣尚予冷不丁就出继了衣飞琥,衣飞石又明显是伤了心,若谢茂愿意,他满可以挑拨衣尚予与衣飞石父子不和。就算一次不能成功,衣尚予那硬邦邦的老封建脾气,他总会再三再四地找到挑拨的机会,日积月累之下,衣飞石总会对衣尚予离心。 可是,为了衣飞石着想,谢茂还是只能在这父子二人置气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劝和。 衣飞石想孤零零地依在他身边,做一朵无根飘萍,谢茂却不能让他这么可怜。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哪怕衣尚予再不好,他也是衣飞石的亲爹。衣飞石此生不会有妻子儿女,那么,这世上除了他谢茂,就只有衣家的人才会真正对衣飞石好。他不能斩断衣飞石的根基与后路,让衣飞石做一个无依无靠的孤臣。 衣飞石一时意气,更多的还是害怕皇帝觉得他家事多,现在皇帝如此温柔体贴地开解他,又说舐犊情深,想起那日枫林水榭里父亲给皇帝下跪求饶,衣飞石就更惭愧了,含糊不清地嗯嗯。 见衣飞石不大爽利地嗯嗯,谢茂就知道他心防卸了。 一口气劝好,那不可能,小衣主意正着呢。过两日再说说,缓缓图之嘛。 “时候也不早了,饿了么?先传膳吧。”谢茂搂着衣飞石往太极殿走。 为了哄衣飞石高兴,谢茂顺口就把岑执纪杀乡绅的案子说给他听,衣飞石听得很认真,谢茂问他怎么处置时,他就含笑不语,岔开话题说:“今儿能吃炙小羊么?” 谢茂含住他耳垂狠狠吮吸了一口,说:“你把羽林卫理清了,朕就召你入阁。” 衣飞石愕然道:“这不是……”放风溜大臣的吗?还真要我入阁? 谢茂叹气道:“朕一个人看折子,要花三个时辰。你就端着茶,隔着半个茶桌,守着朕看。这世上哪有皇帝操劳如斯,臣下却翘脚玩耍的道理?” 衣飞石也觉得皇帝有点可怜。 可是,这批红的权力,皇帝一直抓得死紧,也就去西北时太后代行了一段时间,皇帝回京之后,太后又马上交了回来,一天都没耽搁。他一个武臣,当然得谨守本分,皇帝看折子,他可不就得搁着茶桌守着吗?凑近了都有偷窥之嫌。 入阁之事他一直都不怎么想答应,掌着宫禁又入阁理政,这也太高调了点? 现在和亲爹赌气要自逐出门,就跟着皇帝做个孤臣,就算以后被砍了……一向谨慎的衣飞石被皇帝忽悠得脑子有点冲,砍了就砍了呗,光棍一个谁怕谁?居然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茂搂着他闷笑,心里却叹息,衣尚予这一招啊,把小衣刺激得有点狠啊。 第128章 振衣飞石(128) 谢茂说避避风头再和衣尚予谈出族一事,衣飞石就老实听话,暂时先梳理手里的事。 他刚和张姿交接了羽林卫兵权,带着自己的三百亲卫空降羽林卫,兵衙上上下下的琐事都要重新摸底、接洽,极其忙碌。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