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奇怪。谢茂上朝时间早,衣飞石夜里走得又挺晚,算一算这中间也没几个时辰。昨儿衣飞石回了太极殿就先发了命令训责羽林卫下属,谢茂认为衣飞石这一晚上肯定是去羽林卫发脾气了。 ——让刺客进了射程之内却一无所觉,这就是羽林卫失职。 小衣那么心疼朕,肯定气坏了。叫他去羽林卫发发脾气也好。底下人也确实不大行。比小衣差远了。若是小衣跟着朕,哪里会出这样的纰漏?唔,刚好借机劝说小衣,以后都要常常跟在朕的身边…… 他怕不是吓得想把朕随时随地揣在口袋里吧?谢茂想着就禁不住嘴角上翘。 尤其是想起昨夜衣飞石紧紧搂着自己不放的后怕与热情,谢茂既心疼衣飞石受了惊,又特别享受爱人久违的依恋不舍。 小衣小时候还喜欢拉着朕撒娇,年纪大了就闷着,只会“成何体统”……嗯,也很可爱。 谢茂独自用了早膳,眼看着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起驾前往玉门殿听政。 今日小朝会。 玉门殿内沉静枯燥地站班递折,流程一项一项地往下走。 谢茂近年多数是听,不是“交内阁票拟”,就是“交有司再斟酌”,临朝决断的事非常少。 他已经不再是初登基时,事事都要抢着作主的小皇帝了。只有内阁出了差错或明显与他圣意不符时,他才会出声提醒一句——朕不喜欢这样,你快改了。朝臣与他的配合度也相当高,总体而言,有了完全听话又非常有本事的大臣们围绕在身边,谢茂的办公难度日益降低。 京城各部各衙门与奉召进京述职的衙门都递了折子,陈数详情之后,内阁也交了两个折子。 一个是黎洵所奏,在都乐山开凿通川渠的折子。 另一个则是李玑所奏,弹劾前钦天监五官司历吴仲雄逼杀幼妹、长嫂。 所有朝臣都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李玑。 你李玑堂堂一个内阁大臣,居然搀和到这种事情里边去? 果然是携功幸进的阁臣,和从翰林院熬起的正经阁臣半点不一样,瞧瞧,这拍起马屁来,真是半点不害臊!区区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家务事,说穿了也就是个两个妇道人家的人命官司,居然闹到朝堂上来,还是由一个内阁大臣亲自出面弹劾! 这种事情,你就算想干,也该找个御史出头,你再从关键时候插嘴发话啊! 居然自己撸起袖子就上了?脸呢?还要不要脸了? 这背后若不是太后指使,鬼都不信! 李玑递了折子就回了班次,旁若无人地恭敬侍立,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 站在李玑前边的黎洵与沛宣文,同样垂手站着,缄默不语。 谢茂也很无奈,太后这是扯着吴家没完没了了。他其实不觉得区区一个吴氏的判决能影响什么,今日太后能判吴氏休夫,明日全天下的官衙都朝着妇人说话了吗?不可能。甚至上了堂的妇人可能在今后遭到报复性地审判。 “当日吴氏和离的状子,京兆府没有接,这案子该接了吧?交京兆府审决。”谢茂吩咐道。 逼杀幼妹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罪名,一般长杀幼的案子,只要“情有可原”,多半都会轻判,准许收赎。然而,李玑弹劾吴仲雄的案子里,除了逼杀幼妹,还有一个逼杀长嫂的罪名。谢朝最重嫡长,长嫂作为家族冢妇,地位十分重要,当小叔子的欺负到长嫂头上,这就犯了人伦纲常。 通常家族里为了保全子孙,都会选择牺牲嫁入的媳妇,捂着罪名不使告发。民不举,官不究。 然而,只要这事儿被掀了出来,捂不住了,杀嫂多半就是斩刑。 散朝之后,谢茂去内阁和黎洵等人商量了通川渠之事,下午去长信宫混了顿饭,眼看着铅云密布又要下雪,他忍不住问道:“襄国公这会儿在什么地方?” 衣飞石出门都要留信,立刻就有宫人来禀报:“公爷上午去了听事司。” “叫人给他送衣裳雪氅去,”谢茂又问立在一边的大宫女,“朕吃着酸汤锅子还好,膳房还有么?给公爷装一盒子去。” 大宫女连忙屈膝,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