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露出责怪或进一步要求的表情,单单皇帝问了一句,他就狠不下心拒绝。他缓缓将手松开,还帮着皇帝找了找衣裳下的中衣扎口,提醒道:“宴上大人们都候着……” 谢茂果然只是摸了摸,叫朱雨递来帕子擦了手,笑道:“夜里下榻了,朕与你细说。” 衣飞石恨恨地不理他。 撩了就跑,皇帝也太坏了! ※ 龙门楼酒足饭饱之后,众人都累得昏昏欲睡。 衣飞石安排车驾来接众位大臣,拉到隔壁镇上休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这群大臣和皇帝不一样,阁老枢臣也罢了,那礼部、户部的官员与地方上都有往来,说不准在哪儿散步多走一圈就被认了出来。再者,这人也带得太多了,乌泱泱一片来去如风也罢,被逮到立马暴露行踪。 皇帝则游兴不减,带着衣飞石继续往彤城近郊的村落视察。 “陛下,您才饮了酒……”衣飞石骑着马跟在皇帝身边,深怕皇帝从马背上摔下来。 彤城近郊种的都是神仙稻,水汪汪的田间还养着鱼,若是阡陌间修起一间小小的茅屋,就代表着这一方田地是有主的,不能随便收割取食,茅屋里说不得就有守田人。 春耕才不久,水田里稻子就长了出来,谢茂多看了两眼,神仙种基因很稳定,没有退化的迹象。 “小衣看见了吗?”谢茂问。 身边服侍的不是宫中奴婢就是羽林卫下属,谢茂与衣飞石相处时就随意多了。 衣飞石看不懂稻子,只觉得长得挺好:“再有三五日该收割了吧?” 谢茂指着远处田间劳作的身影。 那边的稻种下得早些,已经到了收割的时候。种植神仙种没什么困难之处,唯一费力的环节就是收割。衣飞石目力比谢茂更好,他往前看了看,不大明白皇帝的想法。 “是百姓在收割稻谷。”衣飞石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有妇人?” “陛下说笑了。素来是男子耕田种地,女子纺纱织布,收割稻田如此重活,本就不该妇人来做。”衣飞石道。 谢茂笑了笑,问道:“左右可有乡人出身?” 挑了半天,才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宫监上前,施礼道:“回陛下,奴婢老家在黎州乡下。” “你可还记得乡下生活?” “回陛下,奴婢八岁净身入宫,乡下生活历历在目。” “那你告诉襄国公,田间地头劳作的多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宫监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回陛下,奴婢记得……下地做活的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勤恳的妇人,也有惫懒的丈夫,农忙之时,也不分男女,连五六岁的孩童也要下地干活。” 谢茂挥手让他退下。 衣飞石道:“许是女子进城做工了。” “所有女子都进城做工了?”谢茂指着车辙厚重的官道,“一路行来,看见妇人了么?” 衣飞石一愣。 他这才想起,从彤城城门出来之后,一路上似乎都没有看见过妇人。 不止没有城中那样不戴帷帽、面目发光的妇人,连带着帷帽的妇人也没见着一个。这太反常了。正如皇帝所说,不可能乡下所有妇人都去作坊做工,总有家中不便抽身或想法各异不愿上工的妇人。 “朕巡幸彤城,不是因为东湖风月,也不是为了岸边织坊——” 谢茂用马鞭指着西方,此时天色渐晚,赤霞遍天,仿佛温暖洒向大地,“这里有个贾家村。” 衣飞石知道贾家村。 去年彤城知府上了个折子,似是要为贾家村的某个妇人请立牌坊,皇帝坐在榻上就骂“臭不可闻”,直接扔给了司礼监李从荣,连御笔都懒得沾。 因这件事涉及了彤城知府与听事司的笔墨官司,衣飞石避嫌没有多问。 如今隐隐绰绰地想起来,也觉得彤城知府实在有些混账。 彤城知府具折呈报,奏曰,彤城近郊贾家村有个孀居的老妇秦氏,守寡二十多年,膝下三个女儿。长女姜大娘,次女姜二娘,三女姜三娘。全都嫁进了贾家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