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百块钱,就能完成一个疗程,救回一条命。 当医生向病人推荐低价的白骨生肉方产品时,病人就会疑心,你是不是吃了回扣?不让我去药房拿药,居然给我推荐化妆品!接下来就是投诉闹事打滚要赔偿一连串操作。 饶是如此,白骨生肉方这样的神药,哪怕用起来比较麻烦,依然成为创伤科的常备药。 可是,这毕竟不方便。医嘱也不能写,用xx化妆品乳液3ml吧? 如今是医院和患者都希望这部分产品能入药,最好纳入医保体系,对城市里的人来说,几百块钱是小钱,对许多大山深处的贫苦人家而言,年收入少得可怜,要掏几百块治伤也比较艰难。 在此之前,容舜已经在着手筹备此事。国内西药管得非常严格,中药、中成药这方面能走的路子非常多,容舜请示过谢茂,将白骨生肉方申请为国家保密配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相比起各种流传千年的方剂,白骨生肉方脱胎于未来的修真文明,强行把它往中药方向摁,它也是个对中药系统而言完全陌生的东西。到了最后的审批阶段,最好是把一切临床案例都冻结。 ——没人用就不会出现无效或者病例死亡的风险,有人用,锦上添花的可能小,出事的风险大。 这期间高端产品全部停供,重症患者完全拿不到药,一线医护人员又气又急。 衣飞石今天就去处理这件事了。 “药医不死病。那人症候太严重了,送医不及时,内脏已经开始衰竭。就算这时候给他提供白骨生肉方的产品,他也熬不过两三天。家属跪下求药,说愿意卖房子借债救治,医生也跟着流泪。”衣飞石摇摇头,“看着太惨。皮肉脱骨,人还活着,吊着一口气,看见自己一分一秒地死去。” 这其实是个两难的抉择。人是必死的命数,若是不给保健品,人家说你为了上市草菅人命。若是给了保健品,死了就是临床事故,对正在审批的药物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给了?”谢茂问。 “给了。”衣飞石说,“另外化了一颗保元丹,假装是清水喂下去。” 谢茂忍不住笑。很多时候衣飞石看着公事公办不肯容情,其实心也很软,人在将死之时,眼中流露出的乞求与渴盼,很容易击穿衣飞石的心灵,让他施以垂怜恩慈。 笑了片刻,谢茂才突然醒悟过来:“那你没吃饭么?” “我待会儿吃个饭盒就行了。”衣飞石擦了擦手,走出浴室。 谢茂满以为他是在外应酬,吃了饭才回来,因此不管不顾缠绵了一番。 这会儿知道闹了个乌龙,连忙掏出饭盒给衣飞石挑选:“你吃哪个味道?快来,我给你榨果汁。” 他也不怪衣飞石为什么不声张,大衣就是这么个隐忍的性子,一切以君上的需求为先。小衣就更过分了,饭可以不吃,车一定要开。 衣飞石盘膝坐在地毯上,让谢茂陪着吃了一顿饭,惬意地舒了口气。 飚完车,吃顿好的,爱人还在身边温柔地陪伴着,真是各种意义上的满足。 靠在谢茂腿上歇了片刻,衣飞石才找回思绪,说:“先生,容舜被夺去皮囊之时,是有意识的。他虽显得少年老成,毕竟经历仍少……”主要是劝谢茂不要对容舜太严厉。 容舜这一生都是个大写的悲剧。倘若没有谢茂和衣飞石出现,他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的出生,他的父系与母系之所以发生了结合,没有一方不出于算计。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度过了人伦上最狗血的磋磨之后,他被母血所害,被常老祖夺去了皮囊,清醒地看着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对老师进行致命暗算。师父前来施救,又遭受常老祖致命攻击,差点害死了深爱自己的妻子。 外人看来,雨过天晴,顺利解救回家,伤势痊愈,你就该恢复正常了吧? 容舜恢复不了。 没有人能永远坚强下去。这种来自血脉传承上的自我厌弃,一般人都无法体会。 “你想跟我一起?”谢茂问。 衣飞石摇头:“我不去了。” 容舜曾亲眼目睹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攻击了衣飞石,石一飞的存在更是令他自惭形秽的根源。 如今容舜借口休养闭门不出,很大程度上就是难以面对,让衣飞石出面,对他太残忍。 谢茂看了看手表,说:“也许他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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