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柔顺,也忍不住在病中发了好几次脾气。陈文旭却毫不在意,永远是低眉顺眼地哄着她。 后来父亲入狱,她和陈文旭翻脸,骂他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他却冷笑着说,五十步休笑百步,像她这种从小娇气的大家小姐,若失势的是他,只怕她第一个嫌弃他。 她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也没想到,夫妻多年,陈文旭的心中竟是这样看她的:只可同富贵,不可共甘苦。 可她没想到,重生后,她竟会在这里看到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屋子。 往日的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如泡入冰水,浑身发冷。 江苒走向方桌,鬼使神差般一层层打开食盒。菜肴兀自冒着热气,她的目光落在其上,不由瞳孔一缩。 芙蓉鲜虾球、翡翠白玉羹,炙羊羔、脍三鲜、流金豆腐、素菜丸子……每一样都是她所爱的菜肴。 怎么可能?休说是谢冕,就算是卫襄和她相处这些日子,也未必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种被人洞悉所有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的状况实在让人心底发寒。 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想横亘心中,她只觉气血上涌,脑袋嗡嗡作响,几乎抑制不住欲要失控的情绪。 她的目光移向妇人,妇人道:“六小姐稍等片刻,要见你的人马上就到。” 鸣叶跨前一步想要进来守着她,妇人一伸手就扣住鸣叶的手,一手抵在鸣叶背后,森然道,“这位姑娘,我们就在外面候着吧。” 鸣叶身不由己,被她控制着往外而去,不由惊恐地叫了声:“姑娘。” 江苒对鸣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妇人果然是个练家子,以她的身手,就算是十个鸣叶也强不过她。现在只能指望周耀找到那些奇楠木珠子,尽快摸上门来。 门被妇人从外面关上,江苒深吸一口气,勉强平息了下情绪,环视一圈。 她的目光落在那副画卷上。那画刚刚展开一半,似乎主人正要欣赏,却碰到急事匆匆离去,便将它随手放在那里。 她不由自主走过去,将画缓缓展开。 她的目光定住了,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透出,浑身如堕冰窖。 画上画的正是她,秀眉纤细,明眸若水,瑶鼻琼口,肤色如玉。可那又不是她,画中人梳着妇人的发髻,云鬓雾鬟,玉颈修长,托腮坐于凉亭之中,属于少女的粉嫩青涩已经消失,望向远处的神情忧伤而淡漠。 那是曾经的她,曾经绝望地在地狱中挣扎的她。 画作的笔法熟悉得让她颤栗,那是她此生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陈文旭,是他回来了吗?赵王背后的那个人是他吗? * 身后传来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有轻微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她。她深吸一口气,情绪绷到极处,慢慢转过身去。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肤色呈健康美丽的象牙色,眉目俏丽,身材苗条。只是曾经浅笑盈盈的弯唇此时抿得紧紧的,不见一丝欢乐。 她乌黑的发梳成两条粗粗的辫子,穿着松花色的素面短褂,翠绿色撒花裤子,一副利落的打扮,不再是小丫鬟的模样。 金豆豆,怎么会是她?是了,她见到金元宝只想到谢冕,没想到金豆豆这个姐姐也是能指使他的。 她想到那次被追杀后,金豆豆跳入水中去寻找陈文旭。莫非真被她把人找到了,还救了回来? 只不过,这个救回来的陈文旭和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 “郭六小姐,”金豆豆看着她,目光幽深,充满了探究,“我们又见面了。” 江苒挺直脊背,神色平静如水,迎向她打量的目光。 金豆豆的手抚上方几上的画卷,垂下眼露出几分哀伤:“我受陈公子所托,特请小姐前来,将公子遗物转赠于小姐。” 遗物?江苒大出意外,怎么会是遗物? 在齐地遭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