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没听见,他指了指满屋的人,全是碧纱馆临时安过来的婢子,道:“这么多人在,你不用怕我。” 郑令玉嘴唇张合,又说了两句。 孙昭以为自己耳聋了:“什么?” 郑令玉咬着嘴唇,又羞又惊,双手绞在一起,心乱如麻。 孙昭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坐定,他没坐高高的椅子,而是抽了张杌子坐她脚边,他身形高大,即便杌子不足一尺高,他坐上去,依旧能够到她心口处。 他抬头望她,离得近了,这才看清她脸上有泪,不是新泪,而是泪痕。 孙昭皱眉问:“你方才哭过一场?” 他自顾自地同她说话,郑令玉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点点头。 孙昭语气一变,凛冽问:“是谁又在你跟前说闲话了吗?告诉我。” 郑令玉摇摇头。 府里哪敢有人说闲话? 自从四妹妹以祈福的名义将二姐姐送去尼姑庵之后,整件事就像是沉在水底的石头,再激不起任何水花。有时候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像是梦一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一的不同,就是孙家的聘礼,不是给二姐姐,而是给了她。 眼前男子正等着她回应,郑令玉忽地想到前几天的事,她紧张开口:“你,你以后能不能别打人了?” 孙昭郁闷:“打人?我何时打人了?” 郑令玉结结巴巴:“就,就那个李家公子。” 孙昭长哦一声,笑道:“谁让他用那种色眯眯的目光看你,来郑家做客,半点礼数都不讲究,还敢调戏主人家的姑娘,他算人吗?不算,所以我没打人。” 郑令玉轻声嘟嚷:“你强词夺理。” 孙昭一愣,以为她又要落泪,立刻请罪:“我有错,都是我的错,以后不打人了。” 郑令玉长睫眨动,没说什么。 孙昭有些急,问:“你还没告诉我,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我,我母亲和妹妹刚来看过我,所以我才哭了一场。”郑令玉知道他是好心,所以多解释了两句:“她们对我说了许多好话,我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好话,所以才感动落泪。” 孙昭心脏一紧,阵阵做疼。 他早就打听过她的身世,自小爹不疼娘不爱,跟着姨娘过活,亲哥哥冷漠疏离,也没管过她,亲妹妹任性嚣张,事事踩她一头。后来来了个做郡主的堂妹,给了她几分施舍,日子才好过了些。 他从小不说众星捧月,至少有爹娘疼爱,西北那块地,无人敢惹他孙昭,说是西北太子爷也当得起。虽说早年入军队历练,但也没受过什么大苦,和她这种从小心里受苦的人比起来,幸福多了。 孙昭决心不再让她受苦,道:“以后我天天说好话给你听,你想听什么我说什么,翻出花都行。” 郑令玉耳根也红了,细声细气:“不必了。” 孙昭:“行,你现在不想听,那就成亲之后我再说给你听。” 听到成亲二字,郑令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她弯腰咳起来,孙昭一急,上前就要为她端茶递水润嗓。 他越是凑近,她越是咳得厉害,一味躲着他。 孙昭总算回过神,问出他多日来不敢问的那句话:“你不想嫁我?” 郑令玉脑袋垂得更低:“我不知道。” 孙昭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那夜之后,他老想着她。可能是初次开荤的原因,他第一次同女子欢好,即便她已经放下,他却放不下。 他唾弃自己,就差没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