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派越是拒人千里之外,越是勾得人想要靠近。 令窈悄悄将额头靠上他的背:“不了,我困了,要睡了。” 在她看来,这种亲昵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他是她师父,她对他有所眷恋是情理之中。 她许久未见着他,深宫寂寥,忽然拣到个故人,自然要让他陪她。 她岂会不知男女大防,美色动人,即便是郑嘉和,也有为她容貌失神的瞬间,可是孟铎不会。跟在他身边多年,她早就窥出,他的理智冷静,不是因为他聪慧过人,而是因为他天生冷情,很难对人生出羁绊。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山阳,他待他们好,仅仅是因为他本该如此,而非他自愿,若是自愿,只怕他看都不会看世人一眼。如同他每年为她演的皮影戏,谦谦君子孟铎只是他自己手里牵着的傀儡。 她没尝过情爱的滋味,可她有尝过亲情友情的滋味,而孟铎,他什么都没尝过,因为他压根没有想过要去尝一尝。 人们总说屠杀者是无情人,殊不知,孟铎这样的,才是世间最冷血无情者。他没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不会因谁而兴奋或失落,她唯一一次见他眸底闪光,是在翡明总宴,他目送她入楼阁与人比拼。 她自称是他的爱徒,可这个爱字,是她强求来的,他的温柔并不真实。 很多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若是她死了,又或是山阳死了,孟铎是否会真心实意地掉一滴泪? 大概不会,他不知伤心为何物。他比她更加没心没肺,不然怎能让她心甘情愿奉他为师。 令窈小心翼翼藏住自己的心思,竖起耳朵听身前人的呼吸声。 睡着了吗? “先生?”她轻声唤。 没有回应。 令窈撑起半边身子爬起来,探过脑袋去瞧,孟铎果真睡着了。 月光止步榻前玉砖,照亮地上一双云履与一双朱靴。云履是她的,朱靴是孟铎的。 令窈盯着鞋子看了看,轻手轻脚从榻上爬下去,抱起朱靴左右环顾,走至槅橱前的两个大青花釉里玉堂春瓶,将靴子丢进去,一只大花瓶里藏一只,藏好了她返回去,借朦胧月光,弯腰细看他睡颜。 冷若寒芒的眼闭上了,孟铎完美无瑕的面容却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老天爷给他天人之姿的皮相,给他绝顶聪明的才智,给他受人敬仰的名声,唯独忘记给他一颗感受人间冷暖的心。 山阳说过:“先生以前连笑都不会,更何况是哭。”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和她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她比他好些,至少她有半颗心。 做人不能太贪心,能搏他爱护已是不易。令窈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要挑破他的伪装,她不能再像儿时那样自讨没趣,她做好他的爱徒就行,若是为了一时心直口快,只怕师徒都没得做。 半撑的窗棂入了风,月影随风飘移,原本陷在黑暗中的半张侧脸越发清晰,鬼使神差般,令窈凑过去,指间自孟铎的面颊摩挲轻抚,少女修长白嫩的手指最终停在他红薄的唇间。 她抬起又抵上,一下下轻摁他的唇瓣。真凉,先生的肌肤是凉的,先生的唇也是凉的。 她亲过郑嘉和,也被迫亲过穆辰良,可她还没有亲过孟铎。 这样一张脸,若是亲上去,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令窈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