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做梦,梦见郑嘉辞吊在梁上的惨状,舌头伸得那么长,绝望的眼神望着她曾睡过的寝榻。 令窈一大早被吓醒,醒来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 她穿戴整齐往外去,看见人头乌泱泱一片,中间围着个人,那人踩在凳子上,正大声说着:“人人皆有份,胜仗归后,凭银票去各地钱庄兑钱。” 身边有人靠近,是郑嘉和。郑嘉和看着前方的身影,道:“他以你的名义,拿出钱财鼓舞士气,除户部拨的军饷外,他额外捐献二十万两白银,只要打了胜仗,就能领取赏银。” 令窈瞪大双眼。 这是她近来最常见的表情,惊讶震撼,连她自己都觉得夸张。 为了她,至于吗? 半晌沉思后,令窈深深自省。 她不该怀疑自己,她天生就是讨人爱啊。 上天给了她绝美的容貌,聪慧的头脑,失败一世还能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不是奇迹是什么。她照镜子都能爱上自己,别人看见活生生的她,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郑嘉辞囚她两年,对她因恨生爱,也是情理之中。他都为她殉情了,给她花点钱又算得什么? 隔着远远一段距离,男人冷漠的桃花眼蓦地撞进令窈眼里。 令窈愣了愣,旋即弯眼笑了笑。 郑嘉辞一僵,急忙移开视线。 令窈思前想后,夜晚去探郑嘉辞。 郑嘉辞正在收拾行李,一见她来,理都不理,装作没看见。 “三哥要走了?” “战火纷争,我可不想拿性命冒险,再说了,我现在不走,难道等你派人将我赶出去吗?” “三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令窈走过去,“我何时说过要赶三哥走了?” 郑嘉辞冷瞥她一眼,“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我只是想感谢三哥捐献军饷。”令窈看见桌上有茶水,特意盛满一杯递给他:“三哥,喝茶。” 郑嘉辞咽了咽,没接她的茶,“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捐献军饷,是因为我忠君爱国,并非是因为你。” 令窈也不嫌他阴阳怪气了。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郑嘉辞喜欢板着死人脸嘴里也吐不出象牙,那是他的事,他癖好特殊喜欢找骂,也是他的事,大不了他说话难听她扇他两耳光再向他赔罪,反正这种事她前世也做惯了。 “三哥,你真的不喝茶?”令窈叹口气,放下茶杯。 茶杯刚沾桌,就被人端起,郑嘉辞哼了哼:“既然你有意伺候三哥,三哥就勉为其难喝一口罢。” 抿了几口,他啧声嫌弃:“真难喝。” 令窈去夺:“那你别喝。” 郑嘉辞背过身,一饮而尽,将空茶杯往桌上一扔:“喝光了。” 令窈“哦”一声。 她不说话,帐内安静下来,郑嘉辞斜眼睨去,少女垂着眼眸,双手绞在一起,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是想留住他多住几日吗? 她平日口若悬河,这会子怎么不会说话了? 须臾,郑嘉辞开口:“我就多住几日——” 话刚出口,少女也出了声:“三哥,你那十万担粮食还能给我吗?” 原来是为粮草的事! 郑嘉辞一怔,气噎:“不能。” 少女沮丧地撅了撅嘴。 郑嘉辞闷了闷,瓮声瓮气:“算了,就当施舍,给你吧。” 第142章 触及她水灵黑澈的大眼睛, 郑嘉辞想到嗷嗷待哺的小狗, 张嘴就要让她扮小狗汪汪叫两声来听。话到嘴边,听见她欢喜的笑声, 向他道谢:“三哥哥真是菩萨心肠。” 让她扮狗叫的话顿时卡住,舌尖绕三圈, 最后咽回去,冷声道:“我可不是什么菩萨, 拿了我的银子还想拿我的粮食,天下没这么好的事。” “那你要怎样?”她忐忑不安地问。 郑嘉辞冷声:“先唤足一百声‘三哥哥’, 我就将十万担粮食舍给你。” 令窈眼神深沉盯着郑嘉辞看。 郑嘉辞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几声三哥哥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拿这个为难她, 他还不如让她啃十斤猪蹄来得刻薄。 换做过去,令窈只会不加掩饰地鄙夷郑嘉辞,但现在不同了。 这条毒蛇,上辈子可是为她殉了情。他连命都不要了,可见并不像外表那样聪明伶俐, 内心实际是个傻子。 令窈再次感叹郑嘉辞为她殉情的事,说不感动那是假话, 可郑嘉辞囚她辱她是真,说不定还对她做过更过分的事只是她不知情而已。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块,令窈最终决定将它们两相抵消。 反正这辈子郑嘉辞是无法再为她殉情的了。 她要活到百岁, 熬死所有人。绝不允许有人死在她后头。 眼见令窈唤他的声音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