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得可怕。 孟铎瞥向昏暗的角落,几次试图开口,最终还是将话咽回去。 他开始为自己清理伤口。 方才的拉扯打闹,弄得他右臂上全是斑斑血渍,他每擦拭一下,眼皮就会痛得抖动一下。 右臂肩头靠后的地方也有烧伤,他自己触及不到,喘着气,直勾勾盯着角落里的少女。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只当没看到。 孟铎长睫微颤,垂低眼眸。 半晌,少女从黑暗中走出来。 她嘴里一句话都没有,直接走到他身侧,替他清理伤口。 孟铎:“我……” “哼。” 他声音轻得很:“多谢。” “谁要你谢,我巴不得看你痛死。” 上完了药,她又走回角落里,看都不看他一眼。 长夜漫漫,岐山昼夜温差大,夜里寒凉,若是没有温暖的被窝,必要受寒。 孟铎在榻上躺平,怎么睡怎么不踏实。一闭上眼,就想到她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屋里只有一张榻一床被,要么一人独享,要么两人共眠。 历经焦虑烦闷的纠结后,孟铎终是张嘴,一句话说出来烫嘴得很:“要来榻上睡吗?” “怎么睡?和你一起睡吗?” “我将榻被让给你。” “那你睡哪?” “我睡地上。” 片刻,少女闷声道:“那你先滚下来。” 孟铎从榻上起身。 好不容易才爬回去的软榻,躺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又要从上面爬下去,实在心酸。 孟铎走不了太远,索性在榻边的地砖躺下。 明月寒凉,他躺在那,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仿佛此刻枕着的不是地砖,而是龙床。 孟铎面上波澜不惊,暗想,待明日从屋里出去,定要重罚山阳。 罚点什么好呢? 就罚他一个月不许吃肉罢。 孟铎想着想着,眼皮渐沉,睡意惺忪。 朦朦胧胧间,身上忽地一暖,似乎有谁躺了下来,躺在他身侧,与他共枕地砖。 不知何时,少女抱着锦被躺到了地上。 锦被一人一半,她睡在他左侧。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加快。 “孟铎,孟铎。”她大概是知道他意识恢复清醒,凑到他耳朵边低唤。 孟铎装出被人扰了清梦的不悦:“你怎么下来了?” “我想知道你睡地上会不会冷,所以下来了。” “还好,不怎么冷。” “可是我很冷。” “那你还睡地上?” “没有人替我暖被子,睡榻上也会冷。” “你怎地这般娇气?”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小就娇气。” 孟铎闭上眼。 她又唤他:“孟铎。” 半晌,孟铎沉声:“知道了。” 两人重新回到榻上。孟铎行动不便,令窈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扶回榻间。 她替他掖好锦被,自己再钻进去,像是做成一番大事,脸上露出大功告成的笑脸。 “我这样子伺候你,就像是在伺候一个废人。”她侧着身子望他。 听到废人两字,孟铎心头一梗,“嗯。” “你说,我是不是太心软太善良,你死了就死了,我跑过来看你作甚?” 孟铎不出声。 “以后我要是重病将死,你会跑过来看我吗?” 孟铎一顿,道:“不会。” “不会?”她生气捶了捶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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