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压围了一圈。 姜鸾便在东宫禁卫气势十足的环绕下缓步出了马车,站在门口,摆出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骂战姿态: “躲在府里就能避开不见了?本宫今日登门拜访,叫你们督帅亲自出来见本宫!” 裴显迎了出来。 在门口摆出绵里藏针的态度,唇枪舌剑了几个回合,把人领进门。 领着文镜直奔外书房加冠。 文镜所有相熟的同袍好友都在外书房里。 手里稳稳握着刀弓、带兵清缴坞堡死士,一场硬仗打得毫不含糊的少年将军,披上了华美锦袍,在相熟的同袍们面前,由自家督帅替他束发加冠,从此成年。 围观众人的欢笑起哄个不停,文镜腼腆又喜悦,手足无措。 加冠之后,当然是喝酒。 文镜今日加冠成人,不仅不会有人替他挡酒,还有坏心眼的多灌他两杯。 姜鸾看热闹不嫌大,早晨又开了内库,取出除夕夜给裴显用过的半斤大金樽,带了过来,笑吟吟倒满了,捧过去。 文镜:“……” 天没全黑时文镜就躺下了。 —— 掌灯时分,书房里点起几盏蜡烛和油灯。 文镜躺在里间小榻上,醉得人事不知,掐人中都掐不醒,几个亲兵围着灌他醒酒汤。 姜鸾站在书房靠窗的桐木长案边,倾身打量着空空的花盆。 “裴中书,若不是我今日过来了一趟,我竟不知道,这盆土是我去年十月好好送过来的报岁兰。” 裴显淡定地把那空盆从窗边挪开, “逝者已矣,入土为安。” “之前不是说好三个月内养死了送回来,我这边再送新的?”姜鸾翻来覆去地查验,花盆是东宫送过来的不错,里头的土拱起一堆是怎么回事。 “始终半死不活,撑着过了年,没有撑过正月。正月十七那天彻底不行了。”裴显的手指随意捻了捻拱起的土,“索性把枝叶都埋在盆里。” 姜鸾算了算日子,瞄过去一眼。 正月十七,刚过了混乱不堪的上元夜,这位不知为什么没往下彻查,上元夜的‘意外’成了一笔糊涂账;顾六郎的事又发了。 一团乱麻,谁还顾得上书房里的花。 她轻咳了声,把话题从危险的边缘拉回安全地带。 “没了就没了,东宫里上好的兰花再送一盆过来就是——” 听到这里的薛夺忍不住了。 书房里围着文镜灌醒酒汤的人不少,薛夺坐在文镜的小榻边,但注意力都在听自家督帅和皇太女说话。 原以为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半天,总该说到正事,没想到听来听去,全是不着边际的絮絮闲话。 薛夺快急死了。 他又听了几句 ‘惨遭荼毒的第几盆了’,‘兰花如果有腿,见了裴中书必定望风而逃’…… “末将贸然插嘴,殿下恕罪。”薛夺起身,几步走近窗边低声谈笑的两人身侧,姜鸾和裴显齐齐停了话头,视线望过来。 薛夺开口直奔主题,“殿下,末将和殿下相识已经整年了。殿下身份贵重,不敢攀交情,只求一个开口把话说完的机会。卢四郎被殿下丢弃乱葬岗,当夜就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 他还是没能把话说完。裴显低沉地开口阻止了他。 “薛夺,出去。” 薛夺坚持道,“督帅!怎能任由事态严重——” “出去。”裴显加重了语气。 薛夺烦躁地原地抓了半天头发,还是听命,大步出去了书房。 姜鸾不出声地瞧热闹。热闹结束得太快,两三句就完了,她挺遗憾的。 “怎么不让他把话说完。我倒想听一听。前几天夜里东宫扔出去个卢四郎,后来被人捡走了?你们觉得事态究竟如何严重了,说来听听?” 裴显却摆出想要结束话题的态度,一句话简短带过。 “殿下扔了个丑狸奴,算不上什么大事。” 既没有追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声招呼不打就把卢四郎给扔了。 也没有一桩桩地数落卢四郎可能导致的大麻烦。 他一句话就结束了关于卢四郎的话题,往醉酒的文镜那边走去,俯身看他醒了没有。 姜鸾不满地盯着他的背影。 她今天过来,除了送文镜来加冠,原本也打算着把她的筹划透两句口风给他。 但看起来对方似乎听到了风声,也有了应对,却连一个字都不肯跟她提,在她面前装无事。 行啊。 姜鸾慢悠悠地在书房里四处晃悠,摸摸光秃秃的雪白的墙,从大书架里抽几本书看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