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不知道,反而一直压抑克制自己,谨小慎微地在他面前,说话行事,一步三算计。他不喜她这般模样。 可是,真叫人无奈啊。 谢泓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头疼的妇人,可她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妇人。他不愿逼迫她。 “我承诺,你在建康一日,我便护你一日。这是我陈郡谢泓的承诺。至于你的心意,”谢泓将胸臆之间噙住的郁浊之气徐徐松开了,“无论如何,这个承诺不会改变。” 他要抽身而去,只是巫蘅脸上隐约的泪痕让他不忍,他终究又踱回来,将一条丝绢递给她。 “莫哭。” 他一说,巫蘅的泪水更汹涌了。 她痛诉道:“谢泓你这算什么?算什么!你明知,你我永远没有结果,你明知,你存心要引人入局,没有人会真能守得住心。你这算什么?” 从他在那几个欲玷污她的大汉手里救下她,待他温柔如水,替他抚琴引弦,她就泥足深陷了啊。 “我谢泓一生,最喜尝试不可为之事,旁人说的不可为,大不韪,我却偏偏更想上前。巫蘅,不是我不懂你,是我的心意,你全然没有读明白。”他说完这句话,终于回头不顾,飘然而去。 巫蘅自泪眼水光里微怔,只是她已经愿去想这些事了。 “郎君?”谢同讷讷的不敢多言,他已经多年未见郎君露出这般阴郁之态了。 谢泓脚步如风,不回头便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他低声道,“走吧。” 马车悠然前行。 谢泓疲倦一般地闭上了眼。 巫蘅靠着红漆绮柱,在他曾坐下的地方,指尖感受着谢泓残余的一丝温度。 还没晃过神,便听得身后有人嘻笑一声:“哎,你这小郎,怎么独自在此,谢十二走了?” 巫蘅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只余下淡淡的涩意,她回过头来。 这人正是方才轻舟飘去的陈季止。 巫蘅愣愣地看着他。 陈季止此刻静在水上的舟中,撑船的艄公鹤发长须,尽数花白。船靠上水榭,陈季止攀着红栏一跃而上。 “你是何人,谢十二对你甚是照拂,真奇怪。”陈季止摸着下颌,打量着巫蘅,他这上上下下的目光直白赤露,看得巫蘅心中恼意大生。 巫蘅的脸掠过一丝怫然不悦。 “你是何人?” 陈季止嬉笑道:“姓陈。” 这人举止轻浮,和谢十二还有些交情,巫蘅不难猜到,那日所见的陈公,应当便是此人之父。 她恼恨这个人对她不加收敛的打量目光,举步要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