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我绝不嫁给谢澜。” 春蝉没有再劝。 很多年以后崔沅都在想,若是年少时没有那么冲动过便好了,后来也不至于那么受伤。 她没想过,那个惊才绝艳、温润如玉的男子,原来不过是在利用她,利用她博陵崔氏的背景,他打从一开始喜欢上的,便只是博陵崔氏的这块门匾而已。他只是要借着她登上显赫门第,而一旦她不是崔沅,他对她的喜欢,就什么也没有了啊。 所以她要私奔,他没有答应。 赶来的崔氏的人看着,无意的过路的人看着,她难堪地被一个男人拒绝了,她大笑起来,用绿袖将泪眼抹干,朗声道:“我崔沅今日,枉顾父母之命,与你私奔,罪责在我!我是那个卓文君,你却没胆子做那个司马相如!” 最后一件事,她承认了是私奔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 最后一件事,她不信谢澜还会要一个这样声名狼藉的她。 崔沅被拉回崔氏关了禁闭。 这一来便是一整个月。她神色恹恹,憔悴了许多。 春蝉抱着一盒芙蓉酥,噙着两朵泪花道:“女郎,好歹吃些。” 崔沅抹着泪水,目光没有一丝神采,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春蝉跟着一道哭,摇头道:“没有的事,我家女郎比谁都坚强,女郎,你要振作起来。” “外面怎么了?”崔沅无意听她说这些。 春蝉低声说道:“谢五郎的聘礼,已经送到崔府了。” 原来还是逃不过啊。 崔沅的笑容从泪光里撕开来,喃喃道:“你说我还有什么呢,谢澜他看中了我哪一点?”她这样的妇人,不是早该配不上他光风霁月的乌衣郎了么? “女郎……”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不算我骗了他,是他执意如此的。我嫁。” 谢澜迎亲的这一日,小雨如酥,溟濛水色凄迷地绕了一城,烟柳轻絮沾了水,黏湿地躺在半软的泥里,他一袭红衣,撑着伞,隔着碧甍朱栏,对她伸出了一只手。修长白皙的一双手,挑不出半丝赘余。 伞檐微微上扬,隔着一道美丽的珠帘,她终于与他正面相逢。 算是一张陌生的脸,英俊倜傥,五官算不上出挑,但完美的组合让他显得有几分俊挺和神秘的和谐美感,但崔沅只是第一眼就不喜欢他。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墨色太浓,太风流了一些。 但她知道,伸出这只手去,今日以后,他会成为天下人眼中的“谢崔氏”,冠上夫姓,过那无情无爱的一辈子。 但她也没有迟疑。崔氏阿沅,对自己一贯心狠。 谢澜将她拉到身前,一柄竹伞倾斜而下,将她笼在一片淡淡的阴翳里,落雨微霏,他的两肩很快晕湿了雨水,抹了粉的俊颜多了分朦胧如画。 “阿沅。” 崔沅一愣。 和荀翊的婉转清扬不同,他的声音透着一股闲云自在的潇洒,很清越。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