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降低了声量。 俞星臣瞥他。 顾朝宗深吸一口气:“俞巡检,我先跟你声明,此事我确实一无所知,这霜尺跟我有杀子之仇,试问我又怎么会同意将她藏匿于此?” 俞星臣道:“这个,我便不好说了。毕竟这么说来,大公子也跟她有杀弟之仇,怎么还把她藏在此处呢。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顾朝宗语塞,被他的诡辩堵住。 他再老练,遇到了俞星臣这种能口灿莲花黑白颠倒的角色,也只能自认倒霉甘拜下风。 “好好,这一节先不说了,”顾朝宗摆摆手:“不过,倘若此事真的闹上公堂,我跟逆子虽讨不了好儿,但那娼女违抗律法,自然必死。” 俞星臣道:“这倒也未必,假如霜尺是被胁迫而来,那就跟她不相干,要惩戒的只是掳她、意欲对她不轨的人。” 顾朝宗倒吸冷气:“俞巡检,当真要跟我顾家过不去?” 俞星臣颇为诧异:“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依律法行事罢了。” 事情眼见要闹开,顾朝宗已经不想再置气,可急切中又想不到好法子,正听见身后那些地痞们吵嚷:“这里有个不听话的妓/女,我们只是来拿她的,哪里就遇到这傻大个,他杀了我们几个兄弟!为何不捉他,反而把我们拿下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顾朝宗。 他扭头,果真看见地上还有三个“人”,形状古怪地或趴或卧,正是那三个亮出兵器、被廖小猷痛打的,“伤情”自然非同一般。 顾朝宗灵光闪烁:“俞巡检,那大汉是谁?” 俞星臣看他脸色微变,早猜到他的意思,道:“那是巡检司里的……差官。” “原来也是巡检司的人,”顾朝宗笑道:“可就算是巡检司的,也不能出手就杀人吧?” 俞星臣先前只顾要看廖小猷的身手,还是低估了他的手劲。 “因为那三人持刀欲杀,廖军士为保护本官,出手重了些,不过正当防卫而已。” 顾朝宗道:“俞大人觉着这话能说服冯老将军?能说服御史台?刑部?” 俞星臣道:“若是说不服,也是没法子的事。” “当然有个两全齐美的法子,”顾朝宗微笑:“我愿意为俞大人料理此事,俞巡检不如也帮我一个忙。” “哦?什么忙?” “在此见过那娼女的事情,请俞巡检代为隐瞒。” “这……”俞星臣满面错愕:“这岂不是徇私枉法,不可。” 顾朝宗皱眉:“俞巡检,你不想事情闹大,我也是同样,如此两全齐美,何乐而不为?大不了……当我顾某欠大人一个情就是了。” 俞星臣犹豫,片刻道:“话虽如此,可是大公子藏匿那女子……这件事怕是已经传扬出去,倘若叫人知道了那女子就是霜尺,那就再也盖不住了。除非……” 顾朝宗道:“除非什么?” “除非顾提举向那些地痞澄清,此处的女子正经是何人,捏造一个身份,先遮掩过去。” 顾朝宗屏息,他本以为俞星臣该提“杀人灭口”,没想到竟是如此。 “呵呵,俞巡检言之有理,可知我正也是这么想的。”顾朝宗违心地回答,横竖如今他只求事情不闹大,把唯一知道霜尺身份的俞星臣先安抚住再说。 两个人商议妥当。顾朝宗走到堂屋门口,望着那些地痞们道:“谁指使你们来的?” 此刻已经有人认出了顾朝宗,战战兢兢,供认了两个名字。 顾朝宗听说是自己心腹,心头恼怒,冷笑道:“本来是我家里新买的一个丫头住在这里,却给你们乱传一气,实在可恨!又纠结这许多人上门来闹,幸亏没有出大事,不然,定要你们几个的脑袋!但就算如此,入户滋扰,依旧要治罪,把他们送到顺天府关两天。” 众地痞惶惶然,被士兵们押着往外走。 顾朝宗指着地上三个人,又沉声喝道:“这几个人,立刻带去医馆诊治,治好了再同样关起来!” 俞星臣在旁看着他的行事,那三人分明是凶多吉少,他竟如此吩咐,显然是误导那些将被关押的地痞,让他们以为还有救。 至于救好了,关在哪里,关多久,自然不是他们能知晓的了。 活人被押走了,死的也被悄悄运走。 院子里重又清静。 顾朝宗跟俞星臣对视片刻,正欲开口,就见顾瑞河从内走了出来,他抬头看向顾朝宗:“父亲。” 当着俞星臣的面,顾朝宗只冷道:“你知道出来了?”望见他手上鲜血淋漓,还诧异是自己鞭打之故,可细看才知不对。 顾瑞河道:“是父亲之前派的人,几乎杀了霜尺。” “住嘴!”顾朝宗忙喝止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