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民心,他会不会立三郎为太子?甚至放出二郎来?他从前也是很疼二郎…… 李棫要出门,侍从们是拦不住。 怕引人注目,他只带着两个随身护卫,都是从赵王府带来,功夫高,话少,惟自己命是从。行在街上,李棫开始还有些胆颤,但出坊门时,那坊丁也不过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一眼,路上还遇到几个禁军,也并没发生什么,他胆气就壮了。 李棫也不是头一天出门,他知道,打探消息,有两个去处,一为酒肆食店,一为秦楼楚馆。喝多了,有美人在怀,嘴里什么都说得。想到酒肆,就想起沈记,李棫抿抿嘴,径直去了平康坊。 进了平康坊,管弦之音盈耳,绮罗美人满目,李棫松弛下来,这才是人过日子。 找了一家不算显眼但看着舒服雅致院子,李棫走进去,坐在堂上角落里,点了饮子糕饼,听一个妓子弹琵琶唱曲儿。 “……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唱是李太白清平调。 唱罢,有人道“有没有新鲜?成天听这个,都腻了。” 妓子轻轻一福,笑道“新科进士们及第,往年这时候新词最多,但今年词却——未免铿锵了些,怕是不适合郎君们喝酒时候听。” 因为与赵王一战,也或者与不少士子在沈记酒肆适逢谋刺案及其后“赤心宴”有关,今年新科进士们做诗少了些绮靡香艳气,多了些慷慨悲壮之意。这样词,实在不适合这时候唱,况且能唱得好人寥寥。 妓子笑道“儿这里倒还有段新曲子,说是某北国名姬写与一位世家郎君。” 客人们笑道“公子美人,这个好!就这个!” 妓子又客气,说是还没练熟,请郎君们莫要见笑。 “不笑,不笑,只管唱来!云娘檀口,便是哼哼,也是好听。”一个客人调笑。 妓子笑着轻唾那人一口,调弦,唱了起来。 “梧桐叶落日,当君远游时……” 李棫心头一震。 “……咸阳夜宴晚,画屏春睡迟。臂膀新脂痕,不忆故人痴……” 这明明是当日自己与凤娘离别时样子!凤娘因名凤,故而她院子叫碧桐院,从北都走时,梧桐叶落,秋意正浓。与凤娘缱绻之后,她嘱咐莫要在长安耽于冶游,忘却故人。 李棫紧张得厉害,恐怕这是自己多想了,毕竟秋意梧桐是常常入诗,女子们想着新人故人,也是常有事,但是不是太巧了些?北国名姬…… 若就是唱给自己听,幕后之人是谁?自然不是凤娘,会是来接自己家里人吗?家里人最知自己脾气,在这种地方,唱这种香艳调子,最不容易引人怀疑,且词里面满满盼归之意。 但会不会是禁军设圈套?但他们如何知道自己会来这里?又知道凤娘和碧桐院? 李棫翻来覆去地想这几种可能,心砰砰地跳,想赌一赌,又怕赌输了。 那边几个客人听罢了曲儿,让人上了酒菜,一人搂着一个佐酒娘子,吃起酒来。 “北边打仗,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上这样安乐饭。” “嗤——瞎操心。” 先前操心“听说那北都兵马壮得很呢。” “再壮又如何?你莫非没听说赵王病了?他们刺杀圣人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个位子吗?赵王都多老了,如今一病——” “我怎么不曾听说赵王病了?” “你光顾着你那新纳如夫人了,如何能知道?” 几个人一片笑闹声。 李棫想了想,不放心,带着两个侍从又换了一家院子,果然又听到了那首“北国名姬”新曲,也再次确定了父亲生病消息。 李棫实在等不得,便单叫了那唱曲儿去屋子里慢慢唱给自己听。 “不知这曲子是谁教与小娘子?唱倒似我一个朋友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