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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孩儿进去了就顾着玩儿了,忘记出来,准会晕在里头。

    虽然是家用,但方起州这个桑拿房也不算小,位置大到能躺下睡觉了,红雪松打磨得极为光滑,要是不时撩一把冰水在身上脸上,热气驱散,人可能会贪恋那种从四面八方来的热度。所以刚过七分钟,方起州就大声问了句,“小虎,沙子漏完了吗?”

    “还、还没!”

    听这精神头,应该玩石头玩得很开心。

    八分钟时,方起州又问了遍,小虎声音仍是洪亮的,“没有!”

    方起州把书放一旁,“你出来,别玩儿了。”

    小虎说:“沙子还没,漏完。”

    方起州眉头一跳,“漏了多少了?”

    小虎声音有些虚了,“一点点……”

    “一点?”方起州这算是猜到了,这小孩儿恐怕没玩石头,玩儿沙漏呢!他走到浴室旁敲了下门,声音一响,方起州就听到哗啦啦像是一大堆石头砸地上了。

    “方,起州,你别进来!”

    方起州抓着门把手,只觉得神经恶狠狠地跳了一下,他深吸口气,“你从桑拿房里出来,我不进去。”话音刚落,方起州就听到了一系列的声音,能判断出里面那小孩儿有多手忙脚乱。

    过了一会儿,小虎穿得整整齐齐出来了,头发蒸得半干,一滴水珠从发根到发梢要滑动二十秒,落地前就会蒸发。

    “在里面呆那么久,头不晕啊?”方起州的书又回到了手里,还是半小时前的那一页。

    “你说,沙子漏完了,出来。”小虎挺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方起州嗯了一声,“我还说让你拨一次就好,你是不是把沙漏倒来倒去地翻?”

    小虎很不会撒谎,所以他不看方起州,声音好比蚊子,“没、没有。”

    方起州盯着他,听不出喜怒,“为什么撒谎?”

    小虎更紧张了,他沉默了好久,方起州不动声色地翻了页书,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让小虎感觉自己犯了很大的错。

    “我、我怕你,生气,怕你下次,不准我进小木屋。”从他的断句能让人察觉到这小孩儿和正常人有些不同,可他思维却是很理智的。

    方起州面色不改,“我不生气,”他把书翻回上一页,看了眼页码,“但撒谎不是好孩子,明白吗?”

    “嗯……”小虎看起来很忐忑,用眼睛偷瞄喜怒不定的方起州,“那……那我明天,还能,在小木屋玩吗?”

    “可以玩,但我叫你出来,你就得出来,不许耍小聪明。”

    “嗯!”小虎用力地点头,“谢谢叔叔!”

    活力的声音让方起州啼笑皆非,刚才还直呼他全名呢。

    快睡觉那会儿,方起州给他热了牛奶,让他乖乖坐着。老中医手作的冻疮特效药一扭开就是一大股味儿,有些像白鞋油,不知道添加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中药材,方起州皱着眉适应了一下,对小虎道,“脚伸出来,涂药。”

    第12章

    方起州把手心搓热,从铁罐里抹了层像雪糕般的药在手上,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对于帮人涂药这回事,他仍是有些迟疑,但他都能碰这股鞋油味儿的药膏了,一个大男孩的脚有什么碰不得的?方起州抬头看了眼小虎,心一横,“可能会有点儿疼……”

    而小虎看着他即将捉过来的手,眼睛一下瞪大,脚猛地回缩,又把自己给疼得叫唤。那叫唤声跟小狗似得,委屈可怜不敢声张。

    方起州的手顿在空中,很好,看来这孩子比他还难接受。因为那种快速反应,是来源于身体的本能抗拒,就像人渴时需要水,饿时需要食物一般,根本不用通过大脑思考。小虎有些懊恼,他不敢看方起州了,声音又小又怯,“我、我能自己来吗?”

    “你自己涂药?”方起州表情都没变,他站起来,把药给小虎,交代说:“手热了再凃,按摩十分钟,用点儿力。”

    这算是个合适的推托理由,他实在是受不了这药的气味。

    方起州洗了手回来,发现小虎专注涂药的神情是龇牙咧嘴的,偶尔还浑身一颤,“疼?”

    小虎抽了抽鼻子,“痒。”

    “痒说明在好。”伤口好转期间会发痒,想来冻疮也是这个道理吧?

    小虎皮肤挺白,脚腕细,脚也不大,总之脚长得倒挺好看,但现在上面布满又红又肿的冻疮,看着实在是有些遭罪。

    “这药每天涂两次,你要记得,痒也不要挠。”

    小虎满脸愁苦地应下了。

    互道了晚安,方起州躺在床上却再次失眠了,半夜起来对着像油一般黑的海水看了许久,吃了两颗安眠药,这一觉才睡到天明。

    他一起床便看见手机里的未读信息——来自杜医生,是张图片。方起州点开来看,m.dD-nE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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