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所谓青年才俊对于慈航静斋弟子的追捧和痴迷能算在爱的范畴里,一见钟情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有缘,大部分都是见色起意,重在起意之后的相处,在相处过程中互相发现对方的优点,直至两情相悦,方成始终。 我在魔门比较欣赏的后辈里,雪玉娇大概是最会玩弄感情的,她不搞那些阴谋算计的时候总是很闲,时常去撩拨勾引一些少年公子,她有那样一张好看的容颜,还有阴癸派镇派之宝天魔大法傍身,几乎没有失手过,而她的玩弄对象从简单到艰难,最短的不过一夜就能勾上床榻,最长的也只花了一年时间,那个目下无尘的洛阳贵少便要三书六礼娶她为妻。 她说一夜之欢来得容易,那些三五个月到手的也无非稍作矜持,唯有那个花了她一年工夫的洛阳公子,看似仍旧是她赢了,其实自那之后她便再也不敢去洛阳,只怕自己再多看那人一眼,就要破了天魔功。 那人不以她惊艳的外表为意,也不为她所展露出的温柔美好所动,唯有她的才情与和他在诗赋之道上的共鸣打动了他,先是知己相投,再是男女之爱,感情互通,才许终身。 我没有让人见色起意的条件,但我一直觉得自己除了外表无一处不好,只要有人肯克服这一点,喜欢我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展昭显然克服了这一点,窥探到了我优秀的内在,在他短短的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之中,可能从未见过像我这样优秀的姑娘,所以一时冲动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是很喜欢他的,所以才不想他后悔。 于是我蹿上了床,盖好了被,脸朝向里,假装自己睡着了。 也许是晚上吃多了芥辣,我现在觉得脸颊泛热气,耳朵烫得要掉下来了,可是我从前吃芥辣的时候,并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最近关在牢房里,有一段时间没有晒太阳,导致体质下降的原因。 我裹在被褥里,展昭就站在牢房外面,一直站了很久,他忽然发出一声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都紧了一下,就听他语调轻缓地说道:“是展昭唐突了,不过展昭的心意是真的,等这次去卢家庄回来,再跟姑娘细说好么?” 最后一个么字的尾音上挑,听得我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 然后他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像也跟着他走了。 脸颊犹带余热,脑子里满是展昭,耳朵边上一直是心仪心仪两个字飞舞环绕,我整个人乱成了绣绷上扯下来的丝线球,小半个时辰才渐渐回过神。 理智告诉我,这就是情爱。 但是这跟我想象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情爱应该是相知之后再相爱,没有一年半载的互相了解,决不能轻许终身,相爱之后是相守,喝酒有人陪,杀人一起去,闲来品茗对弈听雨,意起游遍五湖四海,春酿百花酒,夏时共枕眠,秋起观海潮,冬雪夜赏月。 而不是相识一个月就表白。 但想象归想象,我的心却在现实里噼噼啪啪地炸烟花,它在告诉我,我很高兴。 我辗转了半夜,最后一拍床榻,决定什么都不管了,我高兴就好。 趁着高兴的势头,我像一条游鱼从牢房的空隙中游了出去,直奔公孙先生的住处。 经验告诉我,如果想做一些稍微过分的事情,找包大人是没有用的,相反,说服了公孙先生,公孙先生自然会去说服包大人。 我敲了敲公孙先生的窗户,一连敲了好几下,不一会儿,屋里亮起烛火,公孙先生问道:“是谁?” 我说:“我,戚霜。” 公孙先生吃了一惊,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打开窗户,很是惊讶地问道:“戚姑娘,你不是……” 我对公孙先生笑了笑,语气十分和善地说道:“是这样,我觉得在牢里太闷了,正好听说展昭要去卢家庄,先生,你让他带着我一起去吧,你就跟包大人说开封府牢关不住我,让展昭看管我吧,不然我在牢里是真的待不住了。” 我说着,扒在公孙先生青砖窗台上的十根手指不小心齐齐陷了下去,留下十个深深的指洞。 也许是天太冷,公孙先生打了个寒颤。 我善解人意地说道:“先生,这事不忙的,明天一早展昭走之前解决就可以了,你先回去睡,别着凉。” 公孙先生梦游一样地拿着烛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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