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一次没有给我涂那些粉和膏,只是描了描眉眼,又给我抹了一层看上去颜色浅得近似正常人唇色的口脂,挑了一身葱白的襦裙和一双浅粉色绣花鞋。 我照了照镜子,和之前的几次易容不同,这个样子更接近我的本来样貌,虽然平庸了很多,看上去却十分自然。 方应看道:“苏梦枕已见过姑娘先前的样子,骤然变化太多,反倒容易让人纠结于变化本身,不如徐徐图之,何况浓妆易晕,姑娘待会儿还要动手,对女人来说,弄花了妆可是一件比素颜更难堪的事情。” 我接受了他的说法。 我换好了衣服出来,方应看又给我绾发,这是他第一次给我绾发,动作有些生疏,比起描妆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还扯掉了我好几根头发。 我问他道:“你没给别人绾过头发吗?” 方应看带着些歉意地说道:“学了有几日了,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头发,弄疼了吗?” 我听出些别的意思来,问道:“描妆也是新学的?” 方应看微微笑道:“是为姑娘新学的,不过我有几分丹青功底,上手要容易得多。” 如果我没记错,我可是前一天刚打过他,第二天中午就过来了,就这么一点时间,他新学了一整套的易……描妆之术? 我憋了半天,只憋出四个字来,“……你真努力。” 方应看的笑容越发动人起来,他替我绾好发,又取了一支琉璃桃花簪子,轻轻地插进我的头发里。 我对着镜子看,那簪子打造得非常精致,簪身做成桃花枝的形状,簪头有数朵透明带着浅粉色的桃花绽放,每一朵都不相同,微微透着光泽。 方应看说道:“世人爱玉,我独爱琉璃,玉质再好,也不如琉璃一眼望到底的干净透彻,姑娘在我心里就像是琉璃一样,只是琉璃易碎,姑娘虽有琉璃外表,却坚如磐石,令人折服。” 我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他各种吹我,不仅不觉得渗得慌,还有点受用。 方应看又低低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我被吹得心花怒放,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股高兴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天泉山下,我撞见白愁飞和他的温柔姑娘,边上还有一个不尴不尬的王小石。 白愁飞显然比我要春风得意多了,他满脸带着傲然之色,并不因为我曾经打过他就害怕过来招惹我,反倒主动走了过来,对我挑眉道:“大小姐来了,是来见楼主的?” 他说话还算客气,边上的温柔就完全不懂察言观色了,她先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拉着白愁飞的胳膊,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师兄都已经把她赶出去了,竟然还有脸来这里,她以为她还是代楼主吗?” 我想到方应看说的话,忍不住握了握拳头,随即一想,我现在打了白愁飞,说不得立刻就要被赶走,比起这个,还是先给苏梦枕看病重要一些。 我忍住气绕着他们准备走。 白愁飞却不肯放弃作死,一转身就拦在了我的身前,半带冷笑地说道:“楼主可没有说要见你,想见楼主得先通报。” 我鼻子动了动。 我的目光从白愁飞那张讨厌的脸上落在他的肩上,不,还要再向下一点。 我盯着他,说道:“你背后的伤是怎么来的?” 白愁飞原本应该有话要说,被我这么一打断,原先的话卡在嗓子里,想回答又堵着喉咙,他立刻冷下脸,说道:“什么伤?谁说我有伤?你想见楼主,我可以替你通报,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准备扯开他的衣服,温柔愤怒地冲上来掰我的手,叫得还十分大声,“你松手!松手!你勒到他脖子了!大白菜不过就是拦你一下,你还想打他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苏梦枕的声音从楼后传来,仍旧带着低低的咳嗽音,“咳咳……住手。” 我放开白愁飞,他理了理衣襟,面上已然不见慌乱,反而握了握温柔的手,温柔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也没空和我计较了,只顾着害羞。 苏梦枕走过来,他比先前看着还要瘦削,但腿看着已经好了不少,想来是树大夫重新诊治过,他一过来白愁飞就要说话,我指指王小石,说道:“我跟白愁飞有矛盾,他说的话不足信,你不是信兄弟吗?这块石头也是你的兄弟,你让他说。” 王小石有些尴尬地看看白愁飞,又看看我,还是对苏梦枕说道:“大小姐来找大哥,二哥说要见大哥得先通报,然后大小姐说二哥的背上有伤,就揪住了二哥,没有伤到二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