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轻轻笑了一声,摇头道:“当然不会,我明白你的立场。”她不经意的姿态,仿佛只是单纯的与旧友重逢,平淡又安静,没有彼此阵营间复杂的恩怨纠结。 莱珀的神色却黯了几分,他低声说:“琅姐姐,你总是这样……” 似乎是听出他语气里淡淡的怨怒与低落,宋琅疑惑抬眼看他。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就好像我们不管对你是好是坏,你都不曾让任何一个人真正靠近过你。” 莱珀垂低头轻声说:“我感觉得到的,就算你愿意对我们付出再多,但你内心深处永远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孑然屹立,从不与谁并肩。哪怕阳光晒得再暖融,雪线之上降落的,永远都是低温的雪……你不让任何人靠近,再深刻的感情与过往,你都在一开始就做好了放下的准备,是吗?琅姐姐,这样的你,难道就不会感到倦累,感到难过吗?” 昔日青涩傲气的少年,此时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 宋琅第一次狼狈避开了他的目光。她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屈起的膝上,说:“你不明白……”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闭上了双眼,不再作声。 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哪怕连她自己都几乎没有意识到。 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放下,对她而言,就是灵魂的戕灭。 …… 宋琅原以为在狐九之后,阿穹很快便会来见她。 但是,两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这两日间,兰维以医师的身份前来见过她几回。宋琅从他口中得知,近来星盟的高层在商讨如何处理她的事上,俨然已分成了两派。以图斐尔为首的一派打算缓缓图之,卸下她的心防后,再让她甘愿为星盟效忠。而以副主席格雷尔为首的一派,则提出要为她植入脑控制细胞,毕竟她的力量是危险又不可控的。 听到这种对待特级重犯才会用到的手段,宋琅受宠若惊地挑了挑眉。 “你敢不敢给我紧张一点?”兰维气急瞪她一眼,“若不是图斐尔力排众议,说入侵性脑细胞植入技术尚未成熟,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会损坏你的大脑皮层,暂时将这个方案压了下来,你现在就要被完全控制了。但这不是长久之法,高层中也存在对立派,并不是罗伯家族的一言堂,对你身上特殊力量的渴求,已经让许多人失去耐心了。” “我知道了。”宋琅沉吟了一下,说,“别担心,我自然有脱身之法,只等见阿穹一面后,我便设法离开。” “啧,你是说那个蛇族半兽人?” 听她提起,兰维便忍不住冷了脸:“他当真还敢来见你?若不是他为了一己私心,将手镯交给了图斐尔,你又怎么会被发现行踪,受困于此?就算你能逃脱,但只要手镯还在他们手中,你以后也摆脱不得他们的纠缠……” 宋琅摇头,说:“别说了,事到如今,哪能全怪得了他。当初是我先入为主,以为阿穹不愿亲近人类,多番误会疏离了他。若是真如狐九所说,他对我……怀有男女之情,那么不管如何,我都该为自己以往的疏忽感到抱歉。是我伤他在先,半兽人对待感情天性如此,他不得已想用这种法子见我一面,我应了便是。” 兰维静静看了她片刻,才勾起唇,开玩笑般地说:“啧,宋琅啊,若我以前的主人是你,那该多好。我说,你怎么就不能早醒来个十年八年的……” 闻言,宋琅愕然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他这句话的深意,兰维便转了话题,询问起她的逃脱计划。 “诶?噢,我是这么打算的……”宋琅一愣之后便接话说了下去…… ------ 这一晚,宋琅好整以暇地盘起腿坐在床边。 兰维说实在看不过阿穹的磨蹭拖延了,不论如何,今晚他就算打晕那人,也一定替她将人带到。 宋琅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在床沿,等了许久后,她才无奈抬起头,望向窗外:“阿穹,你还要一直躲下去不成?” 窗外静默无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