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珠那清脆的嘲笑声: 【切,你一个妃子,还能对家国社稷有什么大功?觉着妃位惭愧你往下降嘛,九嫔往下不都给你空着?我看你是惭愧着妃位太低,还想着再往上垫着皇贵妃直接升皇后才对……】 听着这话,赵禹宸终于忍不住的一声轻咳,他固然觉着淑妃的装模作样可叹可笑,一下却也有些禁不住明珠的这般“坦直率真,”他张了张口,原本想好的话被这么一打断,一下子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董淑妃的一番自谦说罢,久久没能得到该有的配合与回应,一时间便也有些尴尬无措,就这般在原地愣了半晌,却也只得自个给自个寻了一副台阶,又转身与苏明珠搭话道:“苏将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贵妃能与父母阖家团圆,当真是可喜可贺。” 苏明珠挑了挑眉:“多谢多谢。” “苏将军立下这般不世之功,万民敬仰,此刻终于大胜归来,想必亦是前途无量,名垂千古。” 苏明珠在旁的事情上可以随心随性,对这般要命的话却是敏锐的很,只立即正色开口道:“身为武将,原不过是分内之事,淑妃言过了。” 赵禹宸低头慢慢尝着青草汤,一言不发,不置可否。董淑妃偷偷瞧着,心下便更添了十二分把握,自觉虽说中间有些不顺,但这一趟倒也完美的体现了自个的大局为重与所受的委屈,又显出了苏明珠的嚣张过分,苏家的功高震主,最终又故意夸了苏家几句,又格外贴心的与赵禹宸说了一句难为陛下,这才十分满意的福身去了。 几人耽搁了这么一阵,等得董淑妃刚走,清晏园的内监们便也果然抬了几桶鲜活的大鱼过来,用来观赏的鱼里是没有,这些都是现去御膳房里搬来的食材,这个季节里,常吃的鱼里最凶猛,也就只有湘江才上贡来的大黄鱼。 魏安当前行礼,叫下头宫人们将木桶搬到前头来请陛下与贵妃过目,面上满是一本严肃,心内的叹息却是不必细听都响得十分响亮—— 【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大黄鱼哟,一年也就上进这么几桶子,路上还要憋死一半,这么一股脑的倒进去也不知能钓上几条来……剩下在这浅池子里也是活活窝死的命,可惜了可惜了,倒不如红烧出来,那个肉,又鲜又紧还没腥气,熬汤差了点,不过清蒸也不错,快火一烧,端出来拿热油一泼,霹雳吧啦,那个香味……哎呀呀呀呀……】 其专注且动情的程度,连赵禹宸听着都颇有些食指大动,正忍不住的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先留上个几条出来给御膳局里送回去,一旁的苏明珠便忽的起了身,又改口道:“不必倒了,我今个也累了,不钓了,都送回去罢。” 说罢,赵禹宸便瞧见贵妃又转过身来与他屈了屈膝,声音毫无起伏的恭敬道:“陛下陪了臣妾半日,想来也累了,前朝国事繁忙,不敢再多劳烦陛下。” 赵禹宸闻言一顿,便忽的笑了笑,他知道在苏明珠的心中,他这些日子的言行称得上是蓄意示好,忍辱负重,不过是看着苏家的军功,才着意的纵容忍让,但他自个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几日来,他日日上午在乾德殿召见各地的文武官员,一面强忍着震惊怒意,一面还要谨记着水至清则无鱼,在杂乱无章的心声之中仔细分辨是否得用,丝毫都不敢懈怠,那才当真是强自坚持,只叫他从身到心疲累不已。 相较之下,反而是用过午膳之后,来寻了明朗肆意苏明珠,陪着她干些无伤大雅的纵情胡闹之举,即便贵妃待他毫无尊重,甚至常常在面上心内诸多嫌弃,但他的心内却才能因此当真放松下来一般,暂且从那一国之君的规矩与束缚之中挣脱出来,得了片刻的安宁,甚至是微微的愉悦。 因着这般缘故,赵禹宸只如没听懂苏明珠的话一般,也起身道:“也好,这会儿日头大,朕先与你回去歇歇。” 苏明珠闻言,没忍住的开了口:“陛下何苦来呢?淑妃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远胜于我,您其实很该多去去关雎宫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都明白,你也不必在这装模作样的骗我了,完全可以自个找个痛快。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