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令嬅进来,撞见这一幕,讶然笑道,“这是怎么的?霜儿,你把我娘给打哭了?” 赵夫人啐了她一口,“履霜可不是你们姐妹几个那样的脾气!”起身去屏风后洗脸了。 令嬅笑吟吟注视着她的背影,等到屏风后水声响起,一直挂在脸上的爽朗笑容渐渐地消散了。像是戴着很久的一个面具,终于因疲倦而不得不脱了下来。她淡倦问,“我的事,我娘同你说过了吧?” 履霜点了点头,坐过去一些,无言地握住她的手。 令嬅道,“别为我难过啊,开心一点。”脸上重又挂起了那种笑容。 履霜不忍卒看,轻轻道,“终究亲还没成,如果你有心...” 令嬅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不可以的。” “你还没有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你根本不为这门亲事高兴,你娘也是。” 令嬅脸上浮起一点凄楚的神色,“你不明白的...我们家看着只是光鲜罢了。爹爹早年受了伤,这几年身子已经渐渐不好。娘又没有族人,和祖母、叔伯他们存着旧怨。家里到现在也没有个男孩...我不站出来,将来三个妹妹又要靠谁呢?” 履霜听的酸楚,忍不住低下了头落泪。令嬅却是一副豁达的样子,替她擦了眼泪道,“如能令我母亲安享晚年,姐妹们各有好归宿,我宁愿舍身进宫。”听屏风后水声渐停,轻轻道,“快别难过了,我娘要来了。” 履霜忙整理了一下仪容,重又摆出温和的神情。 一时赵夫人出来,履霜见她眼下打了不少粉,显见的是刚才在里面又哭过,不得不拿粉来遮掩的。如今却丝毫不提,对着令嬅又是一副爽朗开心的模样。令嬅对她也是。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之后在席间,寿春侯一家同过去一样,仍是和和乐乐的模样。说笑挟菜,彼此间关怀备至。但履霜却分明从他们各自的脸上捕捉到了各自藏在内心的悲伤。心下惋惜而黯然,勉强跟着说笑方吃完了这一顿。 之后用过水果,成息侯起身带她离开。赵夫人和令嬅都道,“过几天再来。陪着我们说说体己话。” 履霜握一握她们的手,“一定。” 第50章 刺杀 从成息侯府到寿春侯府,路程是有些长的。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 成息侯每次都喜欢在马车里同履霜谈一些淡话,“...方才在席间,我瞧你心神不定的,怎么啦?” 履霜勉强笑道,“想起令嬅姐姐没几天要出嫁了,忍不住难过。” 成息侯蔼然道,“傻孩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要想开些才好。不要说令嬅,便是爹爹和你,有一天也是要分开的啊。” 他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履霜心中一沉,紧紧地攥住了袖子。手指立刻碰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什——是她每天携在袖间的步摇。心里重新涌起一些踏实的底气。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成息侯也无话可说。空气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马车轮子在有规律地作响。履霜听久了这声音,渐渐觉得发困,半阖上眼睛假寐。 成息侯见她逐渐睡去,轻手轻脚地脱下了身上的披风,悄悄盖到她身上。 履霜半睡半醒地想起她去年刚来窦府时,有一次窦宪叫了车带她出去玩。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是困的想睡。他怕她着凉,脱下了披风盖到她身上。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