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现在嫌疑人在逃,我们要抢时间!”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了。 老冯沉默不语。 “说说你想等的理由?”王兴逼他把话说清楚。 “李怡诺很抗拒,我不希望她真的犯错误,可惜了。” 王兴一愣。 “她想给李善斌打掩护。之前那个程度也就算了,李善斌不算嫌疑人,我们也问不到要点上。接下来关于她妈事情的回答很关键,一念之差就变成包庇了。她很聪明,我们如果有足够证据,她不至于犯错。” 老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她没参与的话。” 王兴瞧着老冯,忽然咧嘴笑笑,说:“那就再等三小时,但不管等没等到结果,今天晚上你得去她家,不能拖到明天。” 他拍了拍老冯的肩膀,又说:“有点不像你了啊,老冯,怜香惜玉了?” “她和我女儿差不多大。” 王兴点点头,又摇摇头,走开了。 晚上老冯在食堂刨饭的时候,王兴把餐盘端到他旁边。 “这案子你很拼,”王兴说了一句老冯不完全明白的话,“是真的上心。” “快退休了,这辈子抓不到几把能拼的了。”老冯嚼着饭,含混地说。 “按理说是好事。我常常自己琢磨,干这一行,什么样的心态最好。老冯你从前那个样子呢,太靠左了一点,如果什么事都贴着案子里人的心思走,又太靠右了,中间好。” “你说情和理?” “一头是火,一头是冰。年轻的时候我也觉得,人心么都是相通的,杀人犯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通了心共了情,那不是容易破案吗?” “不是吗?” “年纪越大,越觉得未必如此。我是说,其实你到不了别人那一头的。” 王兴泼了几粒饭在桌上。 “我,你,李善斌,李怡诺。” 他用筷子蘸了点海带蛋花汤,在每一粒米之间都划了一道线,将它们彼此分隔。 “一个人是一个人。要破案子,知道爱知道恨就行了,够分析了,别把心贴过去,其实咱也贴不过去。” 王兴几口把饭扒完,留下瞧着饭粒的老冯先走了。 其实王兴比老冯小了近十岁,但王兴四十岁时候的这番感悟,老冯五十岁了,才依稀明白个大半。 老冯小时候,社会学老师说人是社会性动物,天生是要扎堆凑群的,是要交流沟通情感的。他不那么觉得,后来知道自己情感缺失,也就相信了。近两年心头松动,会去想女儿和前妻了,应该是会觉得人和人近了吧,但好像又不是那样。 王兴的那几道线,不是把几个人分隔开,他说的是鸿沟吧。老冯想不到其他的词。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走得时间久了,会在脚下趟出自己的路,对他人来说,就是鸿沟。每个人,都是一条鸿沟。往别人鸿沟上搭桥要小心,别翻下去,这是王兴的意思吧。 老冯走到专案室门外,听见里面一片喧哗,进了门才知道,就刚刚,内裤的归属确定了,证实为时灵仪所有。区精神卫生中心三年前收治过一名病人,年龄外貌都和时灵仪相符,家属联系人是李善斌。这个病人的登记姓名是王雪莹,据护士回忆,她有一次听李善斌称呼王雪莹为“灵仪”,而王雪莹也曾漏过一次口风说自己另有名字。基本可以判定时灵仪用了假证件住院,原因不得而知。 老冯问王兴,这下够不够通缉。王兴犹豫再三。尽管确定了被害人身份,但还是缺乏直接的证物证人,连动机都不明确,这个通缉令估计还是搞不定。 晚上八点四十,没有电话预约,老冯突击造访李家。 进门之前,他还在盘算是单刀直入又或旁敲侧击,想得过于入神,单薄的木门却一直没有打开。他以为自己忘了敲门,一抬手,门开了。 看见头上缠满纱布,脸色苍白憔悴的李怡诺,老冯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刘桂兰在里屋对李立说了句什么,小跑着出来,铁板着脸压低声音:“下午小诺遭了那样的罪,这会儿刚验完伤从医院……”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