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收回来, 被衾吸满了阳光,鼓鼓涨涨的, 手指拂过,背面似乎还有余温,她将被衾叠起来, 收进箱子和柜中去, 之后又去收衣物,将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塞进柜中。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 练月想起自己的那匹马,那匹马跟自己回来之后,还没好好喂过,就赶紧去弄了一些饲料, 无非就是干草和黄豆,她将干草剁碎了拌上黄豆搁在盆里让它吃,然后又弄了一盆水放旁边。 之后又去看北边种的黄瓜和葫芦。 葫芦是上一年的老根发了新藤, 黄瓜地这块上一年原本种的是萝卜,今年上半年她不在, 卫庄就给她改种了黄瓜。黄瓜藤满架,开着黄澄澄的花, 结着长长的黄瓜,看着倒是挺喜人。早知道今天早上买菜的时候就不买黄瓜了,因为当时她完全把院子里的黄瓜给忘掉了。 她围着黄瓜架子转了一会儿, 瞅着有几根黄瓜已经长成,就摘了下来,搁在了灶房。因此又想起上一年的萝卜,她腌在翁里的萝卜干咸菜,虽是密封了,但也半年过去了,天又这么热,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她到灶房,去找那个瓮,瓮还在,但里边的东西却没了。最开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后来她想了想,要么是卫庄把它吃完了,要么就是坏掉了,被卫庄扔了。又想起自己上一年腌的鸭蛋,发现也没了。她叹了口气,但在这叹息里也生出了一丝甜蜜出来。 晚上她将午时剩下的饭菜热了热,吃了一些,然后又烧了热水,兑了一些凉水,洗了洗汗涔涔的身子,换了宽松的纱裙,拿了一把蒲扇,坐在廊下乘凉。 她这脑子是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忍不住东想西想,于是回到房间,从桌上拿了午时看得那本棋谱,擎着灯,到紫桐树下的凉亭里去看。 只是这次又没翻几页,就哈欠连连了,于是将书搁下,压在胳膊下,想眯一会儿。 朦朦胧胧中,她觉得有人敲门,亭子和紫桐树近门,几步之外就是院门,她猛地坐了起来,起身去开门,外面却并没有人,走出去往左右瞧了两下,巷子里黑漆漆的,也没有人。 她有些怅然若失,但同时也舒了一口气。 现在是盼着他赶紧回来,却害怕他回来。盼着他来,是因为实在太想,不盼他来,是害怕重蹈过去的覆辙。 要忘掉卫庄真的太难了,要在他面前保持清醒,不晕头转向,也太难了。 她从外面回到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决定将西瓜启出来,吃一点,转换一下情绪。 练月将西瓜从井里吊上来之后,又觉得西瓜太大,一个人吃不了,这样热的天,切开的西瓜也无法过夜,于是又将西瓜吊了回去,决定明天再吃。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可是没由来的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又穿上鞋子,走到了外间。 外间佛龛后面的暗格中,藏着她攒下来的一些银子。 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有几百两。这几百两中,主要的贡献就是莫盈。莫盈是她逃出地宫之后,以杀手身份接的第一单,也是唯一一单生意。 以前她没想过该如何用这些钱,现在想了想,她决定拿这些钱去盘个客栈,做一下客栈生意,最好能开在城门口,每天接待南来北往的旅人,大约会比她卖木雕有意思的多。 说干就干,她决定这两天就出去转一圈,看看现在的行情,这样一来,也免得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因为天太热的缘故,晚上她仍敞着门窗睡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朦朦胧胧中又听到了敲门声,她又以为自己做梦呢,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但那敲门声却一直没断,她清醒了一些,竖着耳朵听,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确确实实有人在拍门,于是她穿了鞋,将屋里的灯点亮,然后擎了一盏防风灯,走出去开门。 虽然夜已深了,但院子里并不暗,因为天空繁星闪烁,还有月亮。 白日的暑热也已散去,空气里有了凉意。 这个点应该不会是蔡婆或周围的邻居,只有一个可能,她揉了揉眼睛,觉得很可能是卫庄。 但这人怎么学会敲门了,他以前不是都直接翻墙进的么? 她拔掉门栓,开了门,举着灯去看,门外果然站着卫庄,一袭黑衣,目光沉沉,正借着她手里的灯在瞧她。 她打了个哈欠,移了一个口子,道:“先进来吧。” 他一言不发的进了门,练月本想等他进来之后,自己关门上栓,但卫庄进来之后,主动代劳了,练月便举着灯替他照明,烛光透过灯罩映在他脸上,映出他坚毅的侧脸,轮廓刀削斧凿般,练月心中怦然一大动,是单纯的被这皮相勾引了。 他上好门栓,转过身,将灯从她手中接过来,借着灯光打量她。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