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谢华琅去同母亲问安,卢氏仔细打量过女儿神情之后,微松口气,欣然笑道:“想开了?” 谢华琅只得将戏演下去,假做羞怯,道:“我待会儿便进宫寻他。” “去吧,”若换了往常时候,卢氏免不得要念叨几句“女大不中留”,这回却不曾,轻拍女儿手背,含笑道:“小儿女便是如此,昨日还闹脾气,今日就好了。” 谢华琅挤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又说了几句,方才辞别,进宫去了。 她既进宫,显然是有了结果,顾景阳等了一夜,听闻自家小姑娘来了,忙吩咐人请进来,却见她垂着头,神情有些恹恹。 “枝枝怎么了,不舒服吗?”他眉头微蹙,伸手去探她额头,关切道:“无精打采的。” 谢华琅却不言语,主动环住他腰身,闷头到他怀里去了。 顾景阳微微一怔,旋即轻笑起来,伸臂搂住那小姑娘,又示意周遭宫婢内侍退下,如此静静相拥一会儿,方才道:“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郎君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带着熟悉的冷香,谢华琅深深嗅了一下,却觉心里都安宁起来,仍旧没有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昨晚听到的那些,尽数说与顾景阳听了。 “两年前吗?”顾景阳目光微动,道:“时间这样巧合,我觉得,或许她就是天后。” 谢华琅不置可否:“或许吧,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说的清楚?” 顾景阳见她蔫蔫的,不甚有精神,好像是被日头晒狠了的兰花,倒有些心疼,低头亲她面颊一下,道:“我不会同枝枝吵架的,也舍不得同你发脾气,枝枝不要这样,郎君见了,心里很难过。” 谢华琅原是在为兄长忧心,不意自家郎君忽然冒出这样一句,真是被甜到了,伸手拍他一下,眉宇之间是少女特有的娇嗔:“谁要你说这个了?道长,你可真会说话。” 顾景阳垂眼看她,轻轻道:“我说的是心里话。” 他眼睫很长,眼睛明澈,垂下眼看人时,总有种鸽子似的温润柔和。 谢华琅喜欢极了,伸手过去,动作轻柔的拨了拨他眼睫,歆羡道:“将来我们有了孩子,眼睛一定要像你。” 顾景阳温煦道:“像枝枝也很好。” 两人亲昵的依偎在一起,如此说了会儿话,又将话头重新转到了此事上。 谢华琅还记得他早先说过的话,问道:“九郎不是说,有事要差我去做吗?可是同县主相关?” “的确同她有关,”顾景阳握住她手,低声道:“我猜测她是天后,有你今日所说的话,便更能确定了,然而推测归推测,是否与实情一致,却未可知。此事牵扯太大,不可妄动,枝枝替我去试她一试。” 谢华琅正色道:“怎么试?” “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简单,洛州刺史羊舌冶是天后的人,我也是去岁方才知晓,为防打草惊蛇,一直没有动他。” 顾景阳道:“你回府去见淑嘉时,假做不经意的透露一个消息,便说我将令他出任剑南道黜置使,看她如何回应。” 谢华琅身处闺阁,对于朝廷中的官员不甚熟悉,留在长安的倒还好些,总有能见到的时候,对于那些出任地方的官吏,便是两眼一抹黑了。 “县主会有什么反应?”谢华琅不安道:“郎君,你得早些告诉我,她若真是天后,心中机敏远非常人能比,我若露了马脚,岂非功败垂成。” 顾景阳失笑道:“哪有这样严重。” 事到如今,他想要的无非是一个清楚明白,无论那人是淑嘉县主还是天后,都断然不会容忍她活下去。 只是现下,他见那小姑娘这样惶惶,失笑之余,又有些不忍,温言解释道:“黜置使代天子巡视一方,可便宜行事,职权颇大。先帝、天后两朝,任用寒门士子,打压世家,使得后者不得不退居剑南道。 羊舌冶出身世家,我遣他去此地,若真是有意为之,便是想借此为由,将他与剑南道世家残余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