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老甘,我有意让你出面负责这个东厂,你意下如何?” 甘竹寿没有一丝的受宠若惊,反问直言不讳地问道:“我看这个东厂,应该没有小哥你说的那么简单吧?真的仅仅就是刺探敌国敌军的情报而已吗?” 啥? 郭业被甘竹寿那看破万物的口吻给吓了一跳,莫非这孙子也是从大明朝赶着过来的? 当然,这事儿不靠谱,直觉告诉郭业,肯定是甘竹寿那隐藏的身世背景和不凡的阅历,看破了自己建立东厂的真正目的。 东厂是什么? 现在看来只是郭业用于刺探军事情报和一切有利益价值的情报机构,但是将来呢? 也许也会跟大明朝老朱家一样,整成一个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部门。 不过,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在他看来,现在的东厂只能够为一切军事行动而服务。 听着甘竹寿如此当面锣对面鼓的直问,郭业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而是用一种知己般的口吻说道: “老甘,你是个聪明人,小哥我一直认为,恪守本分,从不越雷池一步,才是你老甘的处世之道,以为然否?” 郭业也直接给甘竹寿打了一句机锋。 跟聪明人打交道,说得太白,未尝是一件好事。 果然,甘竹寿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而是说道:“东厂我可以替你操办,但是你缘何如此信任我?前番我截杀张小七,你一直不管不问,拖沓到至今;今日你又将如此机要的东厂交由我负责,敢问郭小哥,信任,从何而来?” 郭业莞尔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心中暗乐道,早就知道你会憋不出,找我来问此事,小哥就等着你上门,自个儿主动交代来历。 继而一一分析给甘竹寿听来:“首先,你截杀张小七,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张小七该死,你杀还是赵九丑杀,反正都一样,不影响大局。既然你出手替我摆平此事,我何必要质疑你?” “其二,你我相识于微末,在陇西县衙就曾一起患难与共,一路走来,你可曾对我不利过?可曾算计加害过我?没有!既然没有,我又干嘛枉做小人,去做那些庸人自扰之事呢?” “最后一点,从当日你在东流乡伏击秦威与水匪的战斗中,我早就看出你身手不凡,只是藏拙罢了。而且,你虽性子阴沉寡言少语,心中却是极为讲哥们义气,因此你不是一个天性凉薄之人。但是你的行为你的脾性,恰恰又让人时刻感觉到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冰冰如块顽石。这又是为何呢?呵呵,答案只有一个——” 甘竹寿细细听着郭业头头是道的分析,尽管脸上依旧阴沉不变,但心中却是微起波澜,他怎么也想不到郭业竟然观察细微到如此地步,而且琢磨人性的造诣,当真不凡。 不由脱口问道:“那是为何?答案是什么?” 郭业从甘竹寿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焦躁与仓惶。 见罢,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心中分为得意地说道:“答案便是,老甘,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有故事的人? 甘竹寿喃喃念叨了几遍,再次嘴角一咧,笑了出来。 不过这次再也不是那般僵硬的怪笑,而是苦笑,苦涩之笑,仿佛这一刻,等了很久,憋了很久一般,无声地苦笑着,笑着笑着,眼角竟然淌出两颗浑浊的眼泪。 徐徐蹲地,嘴巴张大苦笑着,眼泪一颗又一颗,右手握拳猛捶自己的胸口。 不过,无论是笑与哭,还是捶胸与顿足,愣是没有一点声响。 郭业站于跟前,仿佛看着一幕单人哑剧一般的诡异。 不过,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甘竹寿。 人啊,封闭太久,伪装太久,累了~~ 突然, 甘竹寿的喉咙里发出了几丝如山林猛兽般嘶吼的声音一般,干涸地自言自语道: “呆在县衙四年,无人认出我是谁。” “在庞飞虎手中办差四年,他只知道我异地流落陇西。” “与朱胖子搭班四年,他只知道我寡言少语,生人勿近。” “同僚们皆以为我天性凉薄,不可深交之。个个见我如鬼怪,唯恐避之不及。” “唯独——” “唯独你是第一个看出,我是有故事之人。” “哈哈,哈哈哈,到头来,竟然还是你最懂我!!!” 吼完最后一句话,甘竹寿的胸口仿佛如火山爆发之天摇地动般,此起彼伏,激烈喘息。 喘息一阵之后,猛然抬头红着双眼如脱困囚笼的野兽一般,凝望着郭业那张淡然自信的脸颊,第一次敞开心扉地问道: “郭业,你可曾听过暗夜这两个字?” 郭小哥摇头不语,表示不知。 “那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言罢, 脸颊有些许激动,询问的口吻中带着浓浓的恳求,令郭业不忍拒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