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等陪侍在卧室的丫鬟方熄灯安睡,一宿无话。 次日是林如海的二年祭日,黛玉早早敛尽昨夜风流,素颜素服,虔诚而拜,卫若兰则是如旧年一般,在院中遥祭,不为外人所知。 百苦大师心中轻叹:“红尘中小儿女,不知是缘是孽,唯愿是缘非孽。” 他之此叹,黛玉和卫若兰都不知道。 因卫若兰须得进宫当差,这两日还是他特特请了假出来,祭完,急急下山,不敢久留。 黛玉却喜山中清净,如今又有香草作伴,意欲多住些时候,等到秋围结束后再随皇后回京。不想,贾母惦记着她在山中过节过于凄凉,八月将尽时就打发贾琏来接黛玉,说初二是凤姐的生日,正打算给凤姐做生日,好歹回家热闹热闹。 贾琏道明来意,刘嬷嬷歉然道:“不巧了,姑娘昨儿夜里睡不着,披衣起来赏花,竟着了凉,一早起来就鼻塞声重,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初二赶回去了。” 贾琏一惊,忙道:“请大夫了没有?” 刘嬷嬷答道:“已经派人去京城请太医了,此时尚未到。” 贾琏顾不得来这里的用意,等到王太医过来时,亲自招呼,给黛玉诊了脉开了药,又等丫鬟煎药黛玉服下后,他才在门外安慰黛玉道:“妹妹不好,且在山上歇着,横竖你嫂子的生日过不过都一样,明年还有呢。” 黛玉怕自己说的话贾琏听不到,遂命紫鹃出来道:“姑娘说:多谢二哥哥的心意,还请二哥哥回去向外祖母和二嫂子致歉,明儿回去了亲自赔罪。” 贾琏摆手道:“妹妹的身子要紧,别的都是小事。” 紫鹃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忙呈上黛玉送凤姐的寿礼,乃是一尊从庙里请出的送子观音,虽是普通的泥塑木胎,但看在贾琏眼里,却是说不出的顺眼。他如今已经二十好几岁的年纪了,膝下只有一个大姐儿,如何不盼着有子承继宗祧?除了老父外,府里这些人可没一个人想到这些,恐怕他们心里恨不得自己没有儿子呢。 这一二年来贾琏积性难改,总是想去渔色,每回都在起意时想到李先生的话,忍不住刹住念头,径寻凤姐颠鸾倒凤。只是,夫妻同房虽多,但却没有消息,实在伤悲。 黛玉不知这些,只知贾琏见到送子观音极是欢喜,离去时亦笑容满面。 她用心调理了这一二年,哪怕有皇后常赐,用掉的补品药材不值上万也值几千两银子,虽偶有病痛却都三两日就痊愈,谁知这回竟是来势汹汹,用了药不但不见好,反倒更严重了,当夜又发起热来,口苦嗓痒,咳得厉害,慌得刘嬷嬷等人都不敢睡,留心注意。 亏得王太医早得王老太医嘱咐,命他治好黛玉再回京,怕黛玉在山上得不到治疗,他正住在外院,得知信息,连夜过来探视,另外开了药方子抓药煎了送过去。 黛玉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苦汁子,病情反反复复,恨得刘嬷嬷等人直骂庸医。 直到重阳节过了,十二日秋围开始,黛玉的病才渐渐转好,皇后派了好几回人过来,又是送衣送药,又是命她好生养病,又叫王老太医亲自过来诊脉,若不是王太医诊脉的结果和他老人家的一样,只怕连皇后都骂王太医是庸医了。 卫若兰得知后,心急火燎,恨不得立时亲自探望才好,可惜他不能坏了黛玉的名声。 长泰帝和旧年一样的是仍旧只射了一头鹿,不同的是他见姜华和十二个少年武艺日益精进,好奇之下,跟卫若兰学了一些打坐练气的内功心法,气力大增,三箭就射死了大鹿。 即使如此,长泰帝也无意在围场和一干世家子弟争锋,他闲来无事,偶然见到卫若兰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之色,忍不住说给皇后听,道:“那孩子拣凶猛之熊虎山猪作为目标,也不忘打些火狐雪兔等物,风头一时无两,又在忧虑些什么?” 皇后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些眉目,闻声道:“陛下问我?我怎么知道?不如问那孩子去。” 长泰帝瞅着妻子笑道:“你可别哄我,你若不知,前儿打听卫若兰作甚?” 皇后道:“卫若兰功夫好,去年打的那虎皮熊皮我用着甚好,打听他今年又打了些什么好猎物。过上三两个月林丫头就出孝了,这么个齐整模样儿,须得打扮鲜艳些才好看。” 长泰帝一怔,长叹道:“不知不觉,林如海已经没了二年了。这二年来得他那笔银子的济,北疆和粤海两处饷银充足,中饱私囊者又都被朕斩了,两地将士士气大振,十仗里胜了八仗,一时之间外敌不敢侵犯,百姓略得安宁。” 皇后笑道:“陛下记着就好,忠臣良将原该记着。”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