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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过去的人与事牵扯甚多,虽看起来扯不断,但其实都无甚要紧。”他负手看她,唇角是平和的微笑:“最要紧的是你心中有不平、有决断,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哪些又可以扔掉,这样取舍起来便没什么可为难了。”

    李淳一虽几乎未与他提过宗亭的事,但他仿佛了如指掌。甚至清楚她回来之后又与宗亭纠缠不清,还特意提醒她“要节制小心”。

    他如何知道?李淳一想捕捉一些蛛丝马迹,骤想起那次贺兰钦趁她不在时到别业拜访。虽然宋珍没主动同她讲,但她后来还是通过别的渠道得知了。那时宗亭恰避住在她府上,由此可见,贺兰钦先前就在府里见过宗亭,这才有了今日这样的提醒。

    贺兰钦似乎认为她与宗亭纠缠没什么大不了,简直像小孩子胡闹。他像长辈一样轻描淡写地尽到提醒风险的责任,自然不会逼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决裂之举来。

    李淳一本想将女皇意欲指婚一事讲给他听,但最终想想还是作罢。她侧过身,贺兰钦十分自然地伸手拿掉落在她肩头的落叶,她道:“走出来太远了,现在回去吗?”

    “我再走一会儿,殿下先回吧。”他负手立于林间,看她转身往回走,随后转过身,等那位紫袍郎君从树后绕出来。

    如此“巧遇”,真是令人发笑。

    他不点破跟了一路的宗亭,只对那大树说:“宗相公也觉得这林子很美吗?”

    上次躲在屏风后被他戳穿,这次躲在树后又被他发现,宗亭差点以为他有眼睛在空中飘。但宗亭不纠结此事,也不打算再避,于是从树后走出来,行至他面前。

    两人差不多个子,宗亭甚至略胜一筹。紫袍玉带对比起茶白道袍,是明显的士庶分别。

    如果说宗亭此事全身上下都透着咄咄逼人的架势,贺兰钦则不会给对方造成压力。他平和从容,也从不与人急眼,或许长到这样大都没跟人打过架拌过嘴。

    宗亭将他细细打量终于得出结论,分明才三十出头,却像一潭死水,实在无趣至极,怎会有人觉得他魅力无穷。他的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男人,连策文也写得十分老气,全身上下都透着过夜菜的陈味。

    老男人,宗亭又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随后颇为自信地振了振紫绫袍袖,压下心头因为“贺兰钦很自然地拿掉李淳一肩头落叶”而腾起的不适感。

    林间的风再次涌动起来,吹得落叶簌簌,像是要拼了命将这季节中苟延残喘的叶子都摇到地上去。

    宗亭终于开口回他方才的话:“这林子确实很美,但落叶总是要化成泥,春季只归新叶所有,贺兰君说是不是?”

    他对贺兰钦有预设敌意,贺兰钦却根本懒得与小孩子计较。

    忽有悉悉索索声响起,宗亭低头一看,却有一条黑蛇自丛间蜿蜒而来,那黑蛇吐着信子,模样十足凶悍,似乎下一瞬就要腾起来咬人。

    镇定如宗亭,喉咙竟是忍不住紧了一紧,后脊背也窜过一缕寒凉。

    然那条蛇却贴近贺兰钦的足,随后盘蜒而上,贺兰钦对它伸出手,它便爬了上去,稳而自在地将头停留在他的手中,直直盯住宗亭,凶神恶煞地猛吐信子。

    贺兰钦轻轻拨转它的头,它便转向不再针对宗亭。

    他偏头看向宗亭脖颈间仍尴尬捂着的纱布,眼角酝起极淡笑意。他道:“相公吃相有欠文雅。”

    ☆、第28章

    贺兰钦一言双关,既是说宗亭在男女情爱一事上吃相难看,又是讲其今日在女皇面前要口粮的模样很着急。言罢他看一眼宗亭,对方显然听懂了这言语中的深意,但压住不发作的模样也是好笑。

    蛇头此时忽然转向,竟是猛地朝宗亭一窜,宗亭虽没被吓得往后退,但也被骇了一骇。对待禽类的进犯,他还能伸手反击;但面对蛇,宗某人明显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因为凉腻腻的实在恶心透顶。

    压下心头不适,他快速回道:“文雅又有何用呢?文雅到最后不过是饿死。”

    “文雅的确无法当成饭来吃,然吃得太着急太快,却更易成为同类的眼中钉。人、畜牲,皆是如此。”贺兰钦说完,黑蛇已是收回m.DD-nE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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