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昭明嫁过去,岂不是推入火坑?想到此,更加哭泣的不可开交。 凌帝劝慰了许久,终于不耐烦,甩开袖子走了,又在心里发愁如何凭空变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儿来。 顾家的马车出了皇宫,一众接应的人马立刻簇拥上来,浩浩荡荡地回将军府。马车帘幕低垂,里面铺了厚厚的毡垫,寂静无声。顾克天大刀金马地坐在一旁,沉着脸问:“今日的书背了吗?” 顾庭树乖乖地坐在母亲身边,恭敬地说:“背了。”又认真地背诵:“上兵伐谋……” 顾克天点头道:“会背孙子兵法也算不得本事,打仗要的是实战。”顿了顿又说:“这次皇帝赐婚于你,乃是天大的荣耀,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往后不可再像小孩子那般胡闹。” 顾庭树连忙低头:“是,父亲。” 马车驶进将军府,一众丫鬟婆子们提着灯笼接应,又伺候主人宽衣洗漱。顾克天因有公事,换过衣服就去外书房歇息了。满屋子的人立刻松了一口气,丫鬟们笑着跟顾庭树玩闹:“驸马爷,快给我们发赏钱呀。” 顾庭树脸色一冷,咬着一口小白牙厉声道:“乱叫什么,拿你主子寻开心,出去!” 丫鬟们素日爱与他玩笑,但也知道他是阎王脾气,发起狠来六亲不认,因此静悄悄地退出去了。顾庭树哗啦掀开帘子,径直走到母亲跟前,张牙舞爪的样子:“妈,你干嘛胡乱应承别人,我不娶什么公主,天仙来了也不娶。” 顾太太已然卸了妆,随便说道:“那你娶谁?” 顾庭树脸颊一红,大声道:“我去山上当道士!”一转身就跑开了。 顾庭树在自家花园里乱跑,一口气跑到最偏僻的庭院里,门楼上写着东篱居,乃是赞颂这院子里的主人秉性高洁。他胡乱闯进屋子里,就见一白衣女子正跪在佛像面前喃喃低语,丫鬟们垂首侍立,不发一语。 顾庭树大声道:“姐姐!”噔噔几步跑到女子面前。 白衣女子放下佛珠,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竟是个极姣美动人的青年妇人,她笑了一下,嗔道:“怎么这样冒失?”抬起素手为他整理衣服,又问道:“这么晚跑来?必是又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来和我献宝的?” 顾庭树有些讪讪地:“没有。”在屋子里胡乱走了一遍,见东边墙壁上还挂着那副极旧的画像,画中乃是一个□□岁的男孩,形容瘦削,一副病容。这男孩是顾庭树的大哥,没活过十岁就死了。 “我今天要和姐姐一起睡。”顾庭树站在画像面前,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白衣女子呆了一下,摇头笑道:“你又胡闹,父亲前几日还说,庭树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不该再和女眷们厮混,我是你嫂嫂,更应当避嫌。” 顾庭树抿着嘴巴不说话,拉白衣女子坐在椅子上,忽然轻声说:“幽楠,我谁也不娶,往后咱们两个在一起,怎么样?” 幽楠沉吟着摇头:“不好。”用手指了指墙壁上丈夫的画像。 顾庭树气得跺脚道:“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干嘛为他守一辈子?”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吃了一惊,惊慌地看着少夫人,幽楠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说:“什么时辰了,送少爷回房睡觉。” 顾庭树平日里是极尊敬她的,偶然失了态,不禁十分懊恼,陪着小心问道:“姐姐今天不高兴吗?” 幽楠低垂着眼睑:“我没有什么高兴与不高兴的。” 顾庭树还要说什么,见她一副懒散的模样,只得讪讪地退了出去。他回到自己屋子里,满心地不高兴,把丫鬟小厮们都痛斥了一顿,最后叫来一个年长的嬷嬷,叫她讲一讲大嫂何幽楠的故事。 那嬷嬷早已经讲过好几遍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何夫人是十年前腊月初八嫁过来的,当时大少爷已经病入膏肓,原指望娶个媳妇冲喜,谁知还没拜堂,少爷已经去了。何家是小户人家,可这位何夫人倒是极有气节,立誓为少爷守寡。咱们家老爷太太怜她年幼,本想退婚,但何夫人立意坚决,只得遂了她的意,给她收拾了极安静整洁的庭院叫她居住。 顾庭树听罢,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可奈何,她一个小姑娘家,被顾家退婚,往后还有活路吗?” 嬷嬷赞叹道:“夫人知书达理,容貌更是出挑,阖府上下再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相较的,怪不得老爷太太都喜欢。” 顾庭树哼了一声,把这个嬷嬷撵走了。 皇宫里自然也是闹得鸡犬不宁,安贵妃哭了两日,在宫女的搀扶下到御花园闲逛,又暗自寻思着找一个大臣的女儿封为公主嫁过去,但是皇帝肯定不同意这么做,顾将军知道了大概也会有微词。 出了御花园,就来到皇宫最偏僻的西园,这里本事冷宫,常年无人打理,花木枯萎,石台上尽是灰尘,一个小太监拿来坐垫,陪安贵妃说话。正在这时,墙角里忽然闪过一个极小的身影。 小太监眼尖,立刻尖声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