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打死。” 不多时两个太监押着一个瘦小黧黑的女孩过来。看她装束,像个宫女,却毫无规矩,既不懂下跪,也不会问安。小太监愣了一下,忙叫旁边的太监送开她,又低声对安贵妃道:“娘娘,没成想今日见到了这一位,咱们去别处逛吧。”他知道这女孩的身份,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安贵妃诧异且恼怒道:“一个黄毛丫头,难道还要本宫避着她?” 小太监附耳在贵妃面前说了几句。这女孩是十几年前皇帝与浣衣女所生,因身份卑微,刚出生就被丢到了冷宫,虽然是公主,却没有封号。 安贵妃盯着眼前这女孩,嘀咕道:“竟然还活着?”忽然一喜,走上去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绷着一张黑脸,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安贵妃索性也不问了,嘱咐宫女给女孩多拿些食物和衣服,然后摆驾回宫。当天晚上就给皇帝说了这件事。凌帝记性虽然不好,倒也记得这桩丑事,不禁有些苦恼:“让她出嫁吗?” 安贵妃极力怂恿道:“这孩子如今长大了,出落得楚楚动人,难道还要她在宫中老死吗?” 凌帝略有些兴趣:“楚楚动人?她母亲却极平庸。”心里升起一点愧意,于是拟旨封这女孩为佳木公主,与顾将军之子顾庭树下个月十五完婚。 宫中的事情向来保守严密,旁人并不知道那些丑闻。忽然见皇帝封了一名公主,并且下嫁给了将军之子,不禁对这位新公主的身份十分好奇,有人说此公主的母妃来自异邦,虽然早逝,然而公主生的貌美如花,十分受宠,娇养在深宫里,直到十几岁才昭告天下。 顾将军虽然对这位新公主有些不满,但是想到那些传闻,觉得略微宽心,也由此可见皇帝对这桩婚事的重视。阖府上下也都很欢喜,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重建庭院,故此将庭树少爷的院子重装了一遍。丫鬟小厮们也天天被总管叫过去训话,叫他们奉公主为上宾,务必小心伺候。 婚期将近,顾庭树不必去学堂上课,每日在屋子里招猫斗狗,或者去何幽楠的院子里喝茶说话。何幽楠是标准的古典美人,又很有女人味。她会用凤仙花汁染指甲,又会叫丫鬟们收集玫瑰花瓣,调制胭脂水粉。 顾庭树盘腿坐在软榻上,睁着一双俊秀的凤眼看何幽楠的手指,柔声说:“老爷太太去庙里祈福了,你怎么不去,成日待在家里也没意思。” 何幽楠手里拿着小瓷瓶,淡淡地说:“我身子不好,不想出门。”略抬了抬眼皮:“驸马怎么也不出门?” 顾庭树不悦道:“不要这样叫我!”身子往后一仰,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何幽楠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我听说这位佳木公主生的极美,天仙似的人品。” 顾庭树不服气道:“这世间还会有比姐姐更美的人?” 何幽楠摇头笑道:“拿我比什么?我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丫头,人家是金枝玉叶。” 顾庭树正色道:“人的身份地位虽然有高低之分,但人格是没有贵贱的,她若真是个好公主,那就罢了,若是不好,我照样一纸休书把她撵出去。” 佳木公主的婚事虽然闹得排场很大,但其实管事的只有一个大太监。凌帝倒是去见过她一眼,大失所望,干脆也不管这件事情了,其他人与佳木公主非亲非故,自然也都乐得躲清闲。佳木公主如今住在宽敞的院子里,穿着干净的衣服,虽然知道自己将要离开皇宫去别人家住,但心里也不怎么惶恐,反而有些期待。 新婚前夕,宫里派了教引嬷嬷,给公主讲授洞房秘事。佳木公主一团混沌,躺在棉被里打瞌睡,爱听不听的样子。嬷嬷见她如此,也只好作罢。然后又领了一名年轻的宫女去见顾家长公子。 顾庭树稍解人事,虽然脸红,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然后嬷嬷推出旁边的宫女,叫她亲身伺候顾庭树,这也是大户人家的规矩。顾庭树本来心猿意马,见这宫女神情严肃麻木,不禁兴致全无,坚决辞谢了嬷嬷的美意。 第二日成婚之日,整个都城万人空巷,竞相围观。公主的车马仪仗队绵延几百米,宫人们运的嫁妆足有十几车,尽是珠宝翡翠古玩等物,惹得周围百姓又是赞叹又是咂舌。可惜公主在重重车辇之中,并不露出真容。 快到正午时分,车辇停在将军府前,顾庭树一身红衣,面容清俊,芝兰玉树一般,他走至轿前行了一礼,恭请佳木公主下轿。轿子内寂静无声,停了半晌,轿帘微动,迈出一只娇小的绣鞋。顾庭树抬头,轿子里走出一名身量不足的女孩儿,虽然喜帕遮脸,然而身姿干瘦,并无一点姿色可言。 顾庭树僵了一下,站在那里不动,旁边嬷嬷提醒了一下,他才无奈地牵住佳木公主的手进屋拜堂。 这位神秘的公主如今露出真身,旁人见了不免失望,没想到会这样矮小瘦弱,但因为遮着面,所以还算给人留了些遐想的空间,猜测这公主一定生的天仙一般。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