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层错处轻轻刮去,手法极其轻柔。那纸页上的错字就如同蜕了层皮一样。虽墨痕不见了,纸张却未破,只是比旁的地方略薄些。邓长涵又裁下一块等大的纸页,沾了些水,将纸被微微润湿,贴着那改错处轻轻一粘。纸张立刻恢复成白净的模样,就是将卷子拿起来,对着日光左瞧右瞧,也瞧不出补缀的痕迹。 “这就叫做‘打补子’,你瞧,这样一改,卷面就好看多了不是?” 吴勉将那卷子拿过来瞧,赞叹不已:“确实如此,当真巧妙。” 邓长涵将小刀、纸张收好,笑说:“但也需要在家自己练习好,不然要是将错处刮出个洞,那就是开天窗喽。” “我记下了,多谢邓爷。” 闲话一番后,邓长涵才提起来意:“我有一故友,他家小辈很喜欢杏糖记的‘梅花盒子’点心,听说店里已经没有了,还甚至哭闹起来。我就想来问问,不晓得贵府还匀得出一个梅花盒子吗?” 吴勉沉吟道:“她外面店里的事,我一向是不过问的。这样好了,等她回来,我帮你问问。” “那感情好,多谢没将我这个不速之客赶出去。” “言重了。”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见前面传来动静,江叔高声道:“东家回来了。” 吴勉起身,向邓长涵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月牙儿才进门,就听说有客来,听江婶描述一番,心里也纳闷:她应当不认识这号人呀。 等她进屋一看,吴勉倒和这客人有说有笑的。 听吴勉转述完邓长涵的来意,月牙儿道:“大冷的天,难为你过来,江婶,你再叫人去厨房里找找,看还有没有多的梅花盒子。” 江婶应声出去,脸上却有些疑惑,去问鲁大妞:“鲁姑娘,家里还有多的梅花盒子没有?” “除了特供的那两个外,当真一个多的也没有了。”鲁大妞说:“主要是没有多的木盒子的,那做盒子的人说了,要等到年后才有。东家知道的。” “那她为何要我去找一找,不多此一举吗?” 鲁大妞吃了口茶,笑说:“斩钉截铁回人家说没有,岂不是特不给人面子,自然要显示得重视些才好说话。你到隔壁转一圈,就说怎么也没找到就好了。” 江婶依言而行,转回到正房里,回话道:“东家,找了一圈的,也看了预约的单子,是真的一个多余的梅花盒子也没有了。” 月牙儿遗憾道:“真的寻不出了?” “是,一个空盒子也没有了。” 月牙儿闻言望向邓长涵,遗憾道:“实在抱歉,大概是真没有多的了。” 她又说:“可是让你空着手回去,也不大好。这样吧,如果不嫌弃,不如带一些我们新制的点心回去,这些点心还没有往外开始卖呢。” “不知是什么点心?” “细豌豆黄和沙琪玛。” 月牙儿索性叫江婶从小厨房里把两样点心拿来给他瞧。 这些都是她受到莫厨子所做艾窝窝的启发后,特意做出来的京式点心。如今虽已经定了型,但还未曾出售。因为大规模做的话,原料要到春节后才能运来,所以只有一些样品。 不多时,江嫂端了两样点心来,一碟儿是细豌豆黄,一碟儿是沙琪玛。 “邓爷,请尝尝罢。” 邓长涵点点头,端详着眼前的两样点心。豌豆黄他见过,庙会的时候总有人挑着担子卖。但眼前的这碟儿细豌豆黄,却与那些粗糙的豌豆黄不同,光泽色黄,颗粒极其细腻,好似珍珠与沙砾的区别。 他掰下一小块,才送入口,豌豆的清甜便化开在舌尖之上,清清凉凉,格外爽口。难怪叫细豌豆黄呢,果真和那些普通的豌豆黄不同。 邓长涵又看向沙琪玛,那是一块长方形的点心,米黄色,一粒一粒团在一起,还有葡萄干夹杂于其间。 这点心的名字好奇怪,为什么要叫“沙琪玛”? 邓长涵疑惑的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眼前一亮。这沙琪玛绵甜松软,微微有些粘牙,吃起来满嘴生香,口感很独特。 “这两样点心就很好。”邓长涵笑道。 月牙儿便叫人拿来贴着杏花的纸盒,亲自将两样点心包装起来,交给邓长涵。 邓长涵拎着两包点心,心满意足的走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