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听都听不来。过了一阵,大家叫声稍歇,才传来了马蹄声。但见方才给逼到门口的眾人已然一哄而散,大门开着,厅内只剩一干揉着眼睛,摀着鼻子的姑娘。 陈雪容一直伏在墙上,方才她一心只是注视着林氏父子,根本没注意阿然的动向,以致暗器施放时躲过一劫。等到烟雾散了,她第一个奔出门去,一心就想着找林英堂算帐。然而人腿怎及得上马腿,饶是她身有轻功也追不上,何况还有烟雾散去的时间耽搁。找了几条街无果,只得回来了。 回入屋内,眾女已经将店面打扫乾净,彷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有的姑娘在一楼忙进忙出,人数却已少了大半。陈雪容一进门,就听二楼一个姑娘大声吆喝:「阿容!二娘要你去兰香斋找她!」 陈雪容心头一紧,有预感八成又要被骂,拖着身子上了二楼。当时大稻埕茶业生產最盛,很多茶厂楼下,或是茶行二楼,经常有母亲带孩子,年龄从少女到老嫗都有,围着一个大竹篮,在茶业堆中挑挑拣拣。锦鳶茶庄的拣茶女聚在二楼,只是他们茶庄都是年轻女孩,老一辈的就只二娘和大太太,所有人一年到头都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陈雪容行经二楼,浓重的茶味扑鼻。看着这些埋头苦拣的姐妹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兰香斋在三楼,这里已经没有拣茶姑娘,没有年轻女孩的嬉笑声,环境也较二楼清静许多。她没敲门就进去,换来陈金釵冷冷一瞪,她才反应过来——又忘了敲门。 她的手掌开始冒汗,走到陈金釵面前。陈金釵没看她,冷冷落下一句:「昨天去哪儿了?」 阿容面无表情,低头不答。 陈金釵目光一厉,阿容暗自头皮发麻,掌心捏出一把汗。只听她又问:「大前天呢?上星期三天都去哪儿了?」 阿容垂头不语。 忽然,陈金釵停下手边动作,冷不防一巴掌搧了过去。这一搧之下用了全力,饶是她有内功根基,这一掌也将她搧得倒在地上。阿容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养母会对她大发脾气,可从小到大却没打过她一次。这一巴掌下去,她忽然一阵心头火起,大声道:「我就是出去玩怎么了!」 这是她第一次顶撞她,陈雪容从小由养母养育,念着养育之恩根本不敢衝撞。骂便骂吧,大不了自己去找有钱人发发脾气也就完了。 陈金釵听她顶撞,忽地一愣,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矛盾,既觉养女生性顽劣,理该收拾收拾这副倔脾气,又后知后觉地懊悔这一掌是不是打痛她了,偏偏嘴上还不饶人,怒道:「我辛辛苦苦拉拔你十七个年头,你不好好干活,就知道往外跑!怎么,我这个妈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阿容神色忿忿,只是不答。陈金釵表情复杂,心中五味杂陈,搧了阿容的右掌热辣辣的,手指不由自主往掌心一收,语气稍软:「你给我好好反省!再让我发现你乱跑,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然后她一拍桌子,风也似的走了出去,「砰」一声甩上门。 陈雪容紧咬下唇,眉目含怒,眼角逼出两滴不甘心的泪珠,偏偏这时又有个不识相的在大声吆喝:「阿容,你还有三篮没拣!」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陈雪容来说,这个从小到大呆的地方,总觉得说不出的窒息。日復一日,年过一年,天天都是如此。长到适婚年纪,被父母指婚,生儿育女,庸庸碌碌了此一生,这就是古代女性的宿命。可是她也经常想:「如果我不是一个拣茶女,不用被绑在这间茶庄。如果我有万贯家财,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该有多好。」有时她甚至觉得,这么大间的茶庄简直是座桎梏的牢笼,唯有外面的人生马嘶,熙来攘往,才能有自由的空气。今天她会出现在二楼,进而与林英堂有那阵目光交锋,便是因为前一晚没回家,早上偷偷从后门溜上去,谁知好死不死又被养母逮到。 她也和陈金釵一样,「砰」一声甩上门。下到二楼,眾女见她神色不对,膝盖都是向里一弯,生怕被她撞到,忽然又是「砰」的一声,姑娘们纷纷回头,后面地上撒满茶叶,篮子空了。 眾女看了阿容一眼,一个声音从角落飘来:「阿容,那篮也是你的唷。」 阿容翻了个白眼。 这天,忙到了很晚,阿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床。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昨晚露宿街头又没睡好,闭上眼睛就往床上一摊,脑中忽然浮现今早某人对她下的战书,沉重的眼皮一动,一翻身拉开抽屉,一张画得歪七扭八的剑谱映入眼帘。 「锦鳶」这个杀手组织的招牌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