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死灵告诉你的?” 她笑起来。 不同于刚才嘲讽的、愤怒的、充满抵抗的笑;这是一个有些自豪、带着喜悦,还有些孩子气的得意的笑。在她的脸上,那笑绽放如黎明中的花朵。 “是。”她回答得异常干脆,手里的笔也握得那样稳,“‘梦’字告诉我,观想之路会限制所有进入者,最高修为不得超过第四境。而假如有谁要违背观想之路的规则、破坏此处的书文幻境……” 她一字一句,相当清晰地宣布:“观想之路中积攒的无数前人的意志、力量,就会联合起来,将侵略者驱逐出去!” 作为存在不知多少年的遗迹,观想之路中存在的力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呵……侵略者?”薛暗冷冷地重复,“我?” “不是薛将军,还能有谁?那么,暂时说再见吧,威风凛凛的薛将军。” 她笑容中的得意更明显了。但那情绪如此单纯,让她的眼神如此明亮、生机勃勃,连脸旁拂动的发丝都让人想起春风中摇曳的草叶与柳条…… ……也就是,如此地让人厌恶。 薛暗一直以为自己生来是个血液冰冷的人,因为他从不知道情绪激动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何谓心跳的缓急。但现在他知道了。 他死死盯着她,感到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腾;他想那应该是冰冷而汹涌的愤怒。从他有记忆以来,从未有人能让他受如此严重的伤。 现在他觉得自己异常厌恶那个女修,那个修为低下、道行深浅,却莫名好运,仗着司天监的看重而肆无忌惮践踏规则,而他是以己身护卫国法、践行法度之道的飞鱼卫首领,所以他迟早会亲手收拾掉她……这个腐蚀白玉京荣光的蛀虫。 观想之路的规则经由“镇山河”的调动,一重又一重地压下来。 千古以来无数大能的力量,加在一起,别说他一个洞真境,就是再来十个洞真境……恐怕也只堪自保。何况她说得对,他此时只能发挥出最高第四境的力量。 整个小世界都在抗拒他的存在,所以他必须离开了。 薛暗闭上眼,让她的身形归于黑暗。 “……不过多苟延残喘片刻。”他声音略哑,语气狠戾,“云乘月,你注定是我阶下囚。凭你……也配做执笔人?” “做梦……!” 星光跳跃四溅如水珠;那一抹深黑的飞鱼服消失无踪。 终于……消失了。 云乘月还额外多凝视了片刻,然后才慢慢松了手。 啪嗒——毛笔掉在了星光凝成的道路上。 呼、呼、呼…… 她听见有人在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气,然后才意识到这是自己发出来的。接着,她发现自己浑身每一根骨头都疼痛欲裂,眉心和太阳穴更是一阵阵跳着疼。 她再也支撑不住,跪坐下来,用最后的力量往嘴里塞了一把灵药,慢慢吮吸灵力,调养被抽空的身体。 尽管观想之路本身有规则之力可以利用,但仍需要修士主动调用……刚才她根据“梦”字提供的信息,以“镇山河”为桥,以自身灵力为杠杆,才能勉强撬动此间规则,暂时逼退薛暗。 “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考试资格……”她无意识地笑了一下,喃喃自语,“反抗朝廷大员的不合理要求……应该不会被砍头吧?” 要不然的话,她就只好委屈薛无晦,和她一起浪迹天涯了。 “云道友……你,你这真是,唉!” 庄不度快步走来,蹲下看看她,眼中含着关切,却又满是不赞成:“薛暗那是什么人?你跟他杠什么?他要个书文,管是什么死灵活灵的,你给他不就行了,犯什么倔?” “这下好了,就算你现在威风,等出去了,我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