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他答,答错了罚酒十杯。” 这也是另一种可供取乐的情形,那人笑嘻嘻催问答案。 她没遂他的意,给出的谜底是:“周道。” 那人忙说不对,她笑道:“你这谜面本就浅显,‘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哪里不对?” 有人没听过周道这个人,她说:“周道是东吴大将周瑜的哥哥,字子俊。史书上没记载,但周氏宗族的族谱上说他和周瑜另一个哥哥周晖早年被董卓派兵截杀,都英年早逝了。” 那人仍不死心:“我给的提示是韵之每天都会亲近的,这周道怎么对得上呢?” 柳竹秋说:“周道又称王道9,我们生在天子脚下,哪一天不亲近王道,如何就对不上?” 说得那人哑口无言,只得灰溜溜作罢。 良善辈们见柳竹秋英雄救美,纷纷恭维她,一起撺掇苏韵向她敬酒致谢。 “多谢温孝廉。” 苏韵向柳竹秋捧起酒杯,眼眶里微沁泪花,感激之情真慨动人。 柳竹秋未放松警惕,将针毡坐到散席,回家后忙唤柳尧章来商议。 柳尧章听后直叫大事不好,也觉椅子上生了倒刺,情愿拄着拐杖走动叫苦:“那苏韵是唐振奇和党羽们的爱宠,与这伙人来往密切,多半会去向他们告密,我看我们此番休矣。” 柳竹秋心里也没底,懊悔道:“是我大意了,往常都躲着他,没防着陈举人今天会叫他来。此刻他若已去向奸党告密,我们可能真的在劫难逃了。我建议三哥你先带秀英和太太离家暂避,若果真事发马上逃走还来得及。” 柳尧章生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儿去?再说老爷和大哥二哥怎么办?还有你,难道就在这儿等死?” 柳竹秋烦躁:“现在哪儿还管得了这许多,你速去通知蒋妈,她知道该怎么安排逃走的事。” 她在假扮温霄寒之初就同蒋少芬制定好应急措施,如今能保住一个算一个,催三哥快去执行,自己留下做壕沟,还可拖延追兵。 平时纵性创作了不少主旨悖逆的文章诗歌,而今断不能留,连同一些禁书全部搜出来烧毁,以免再授人以柄。 她和瑞福正在天井里焚书,院门敲响,主仆同时警戒。 瑞福小心近前询问,门外人说:“小的是苏韵的伙计,替我们苏班主送信给温孝廉。” 瑞福收到柳竹秋许可,开门接了那封信。 柳竹秋拆开阅览,严峻的神情渐渐转为诧异,末了衔疑吟叹:“这未免太巧了吧。” 瑞福担忧:“他在信里威胁您吗?” “没有,相反他写信的目的是想让我安心,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年我在周坎子庄救过一个姓文的寡妇吗?苏韵说那文寡妇是他自幼失散的亲姐姐。” 周坎子庄是北京顺义县北部一个中等村落,柳邦彦入京不久在那儿置办了三百亩田产,派一户家奴管理。该地风景清幽,夏季气候凉爽怡人,柳家人常去那边消暑。 六年前的炎夏,柳尧章带着新婚妻子白秀英和柳竹秋去周坎子庄度假。 一天柳竹秋去野外骑马,在河边看见一名少妇抱着幼童赴水寻死,她急忙策马冲入水中将大人孩子拉上岸来。 那少妇名叫文小青,时年十八岁,是庄里一户骆姓人家的媳妇。 丈夫骆小五在京城做珠宝生意,家底颇丰,与文小青颇为恩爱,二人成婚次年就有了儿子珠哥,一家人过得富足和乐。 谁知好事不到头,前年皇家筹备太子婚礼,礼部授权一名大户代皇室采买珠宝。 那买办出手阔绰,京里的大小珠宝商都受其吸引前去献宝,骆小五也跟着展示了一条黄金掐丝工艺的蓝宝石项链。 买办收了商人们的货,转身就去锦衣卫告状,说这些珠宝全是赝品。 所有参与交易的珠宝商都被逮捕下狱,接下来的审案过程只是对他们单一的毒打拷问,逼迫他们拿钱买清白。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