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危亭说完了话,也不再多留,转身朝骆炽的病房回去。 …… 他很想快一点回去找骆炽。 上次他做错了事,他不该去谈那笔生意。这次虽然只是不得不暂时离开,但依然觉得心急。 明危亭快步走回病房前。他走到虚掩着的房门外,伸手要推开门时,听见明禄正在里面和骆炽说话。 明危亭离开后没多久,骆炽就醒了。 醒来以后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影子先生不在,骆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明禄安排过事情回来,发现骆炽醒了,就扶着骆炽坐起来,一直慢慢地对他说话,又给他看明危亭留下的外套。 骆炽靠在床头的一排软枕里,轻轻弯着眼睛,安静看听明禄说。 “是真的。”明禄看他就像看自己的孙辈,声音也不自觉放轻,耐心地慢慢把口型做明显,“先生一会儿就回来。” 明禄把那件西装外套拿过来,把袖子放在骆炽的手里:“摸一摸,是真的。” 骆炽的右手放在身旁,被明禄拿着西服挺括的布料碰一碰,眼睛就又弯了一点,然后眼睫又安静地慢慢落下去。 那些苍白的手指承不住布料的重量,被压得稍弯。 明禄把袖口从他指间拿开,骆炽没有反应。 明禄停下话头,把那件西装慢慢盖在骆炽的身上。 现在的骆炽处理不了这句话,骆炽没有过和“真的会回来”相关的记忆,所以也触发不了任何回应。 骆炽最后一段和这种情形相关的记忆,是他想用一份剧本,留下一位素不相识的影子先生。 是因为他不够勇敢,没有坚定地把那句话说出来。 那位影子先生的人很好。 如果他好好地、明明白白地把想法说出来了,影子先生会再留下陪他五分钟。 大概是被同样的场景触发,骆炽忽然张开嘴,喉咙艰难地动了动。 他像是已经很久没使用过这里来发声,气流刮过,燎起火辣辣的鲜明疼痛,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影子……” 明禄第一次见他有明确的自主反应,连忙上前:“要什么?” “影子。”骆炽的嗓子疼得厉害,他的头也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肆无忌惮地翻搅,有红亮的铁水灌进去,“影子,先生。” 骆炽茫然地坐着,他被这种久违的剧烈痛楚折磨得冒出冷汗,隐约察觉到有人进来,本能地把所有反应都压下去。 从很小开始,骆炽不让别人看见自己难受。 关心他的人因为他的难受难过,关心他的人不该难过。恨他的人因为他的难受痛快,他不会让那些人痛快。 骆炽痛得意识模糊,他什么也不清楚,只是慢慢弯起眼睛。 然后他在雾里见到一个影子。 混乱的意识忽然在脑海里搅成一团,太久没有转过的思维齿轮早生了锈,完全运转不动,只是来来回回碾磨着神经。 他是个小骗子,他不大方,他不慷慨,他想用一份剧本留下一个影子。 他好高兴,他想再高兴五分钟,他不够勇敢,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他一定会做最勇敢的事。 他会去拉住影子先生,会请对方和自己合一张影,会大大方方地请对方再陪自己五分钟,他弹吉他给他听。 影子先生攥住了他的手。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