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出发去往九江,或许很快便能与陈稠重逢了。” “若是他没有因为他的言语不当,而被萧翾一剑杀了的话。” 晏既的神情十分不屑,“他也不过就是欺软怕硬而已,若是在萧翾面前,只怕连一个字也不敢说,光顾着发抖罢了。” 一牵扯到往事,总难免伤感,而他们是不能总是沉浸在伤感之中的人。 伏珺笑的有几分促狭,“陈稠当年不过十四、五岁,同高宣一起,便终日喝酒狎妓,可见也是一个喜好美色之人。” “我听闻萧翾容色倾城,如九天神女,你猜他若是见到萧翾,会是什么情形?” 晏既愁眉苦脸地吃着碗里的面,越是凉下来,便越加难吃了。 “我母亲说,当年长安贵女,萧翾是容貌最出色的一个。” “同我们这一代人相比,远比高世如这个所谓的佼佼者强出许多。若是陈稠真有机会见到她,只怕连眼睛都要瞪圆了。” “萧翾从来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希望她这一次也如是,便省得脏了你我的手了。” 见晏既面色实在难看,伏珺笑着将他的碗拿了过来,“好了好了,不要再吃了,我难道还真能忍心就叫你这样吃完?” “早同眉姑娘他们约好了去城中最好的酒楼用晚膳,我不过是欺负欺负你而已。” 听见伏珺说他不必将这碗面都用完,晏既大松了一口气,重新有了笑脸,“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走啊?” “陈县酒楼里的菜肴和酒,也不知道比长安如何。” 见他不必吃完这碗面就这样高兴,伏珺又带了一点点的气,“等着,眉姑娘和李姑娘都要梳妆。” 眉瑾是难得有梳妆打扮的心思的。 晏既便拿起面前的酒壶,也不及取一个杯子过来,仰面便往口中送。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坛,才放下来,“琢石,你到底在里面放了多少花椒油,你自己有尝过么?” “我从前虽然捉弄你,也没有放这么多吧?你等着,我找到机会,我也要报复的。” 伏珺笑地前仰后合,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晏既却忽而又道:“若是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换回女儿装束,同我们一起出门便好了。” 伏珺沉默下来,而后重又带出了笑容来,她的态度很坦然,“我已经没有这样的期望了,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执念。” “顺其自然便好。” 她又站起来,去看晏既案几上堆着的那些礼物。 刀枪剑戟,糕点衣物,林林总总,什么都有。 “明之,其实你还是很幸运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记挂着你,记得你的生辰,给你准备礼物。” 她拿起一件衣服,“这是李夫人做的么?我记得小时她给你做了衣裳,你总要到我和阿翙面前炫耀。” 她看着针脚,便大约能够看得出来了。上面的纹样是青松,也是他素来喜欢的。 晏既小时候许诺,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说“如松柏一般四季常青”,是因为他实在很喜爱。 李夫人是难得的贤惠人,世家嫡女,既能通晓四书五经,也能手拿绣花针。 线迹针痕,点点滴滴,都砌就于儿女的关怀与思念。 “小时候不懂事时的事,你就不要老是提起来了。” 姑姑是不会动针线的,小时候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姑姑,唯一的弱点,便是不会做女红。 她花了太多的时间去看那些时人认为该看的书,又花太多时间,做了许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 在这些于儿女而言是心意的事情上,便略微少了一些。 阿翙是很羡慕的。而伏珺的母妃远在南虞,这么多年,更是音讯全无。 甚至不要说是她的母妃,便是南虞的皇帝,也从来没有给过这个质于梁朝的“儿子”任何的关怀。 连做做样子都没有。 此时再回忆起那时的不懂事,此时也不由得脸红起来。 伏珺浅浅笑了笑,拿起了旁的东西,“这些糕点……是嘉盛和蔺姑娘送来的吧?” “他们倒是好,每走到哪一处,便光惦记着吃了。”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