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热病好些了吗?可以说话了吗?” 盛流玉摇了下头。 伊老板叹气,总觉得这位谢太太没有害热病,是可以说话的。 盛流玉从茶壶中倒出几滴水,沾在指尖,写下几个字。 他问伊老板是否识字。 伊老板连忙拿出纸笔,堆到盛流玉身前。 伊老板从小没读过书,后来自己做生意,怕被人欺骗,好不容易认了一箩筐的字,虽然还是不太会写,但已经强过许多人了。 笔是蘸水钢笔,盛流玉没用过,不过只犹豫了片刻,便以提毛笔的方式用钢笔,写出的字却也很好。 薄纱之下,他的眼睛也是闭着的,落在纸上的字却分毫不差。 伊老板拿过纸,只看了一眼,用很歆羨的语气道:“谢太太,你的字写得真俊。” 伊老板认字时用的是很简便偷懒的法子,只认得大概的形状,所以没认出来盛流玉写的字其实与自己学的有细微的差别。 她问道:“是谢先生非要你穿这样的衣服吗?谢太太穿得好看,但在我们桐城已经不穿这些了,有更时兴方便的裙子,谢太太不穿吗?” 盛流玉想到下午才来时听到的话,是伊老板对谢长明的一百条罪状的谴责。 他抿了抿唇,提笔写了个“谢”字,又画掉,继续写道:“我先生很好。” 伊老板愣了一下。 在她看来,谢先生除了长得确实英俊,有时确实会讨女子开心外,也没别的好处。毕竟不让谢太太露脸,让她穿旧式裙子,这么古板,还把生病的可怜妻子丢在旅馆,自己出门逍遥快活,怎么也算不得好丈夫。 但也许谢太太也是旧式女子,觉得这样已经很好,还为谢先生遮掩。 伊老板没有再提谢先生的不好,只是做别的劝解,希望谢太太可以摘下面纱,热病早日康复,与旁人正常谈天。 因为现在的世道虽然与以往的大不相同,对女子已经宽容很多,可女子大体还是艰难的。伊老板觉得每个女子生长生活的地方都不同,选择也不同,不去扶助那些可怜的,不能脱逃的女人,反倒指责她们不够坚强独立确实不可。 盛流玉问了许多与桐城有关的事。 他是新来的旅客,问得再多也没叫伊老板起疑心。 一个小时后,伊老板对谢太太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 这位谢太太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怯懦柔弱,反而贵不可言,相处起来似乎很高不可攀。 伊老板也看清了他手上戴着的镯子,灿金色的,颜色太亮太显眼,不似真的。 盛流玉却忽然撩起帷帽前的面纱,轻轻抿了口茶。 伊老板终于看清了谢太太的面容。 只有一瞬间。 她不由得怔住。 在见过谢太太之前,她没想过世上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谢太太当时是闭着眼的,长发披散在肩旁,很平静的模样。因为过分美丽的容貌带来的震撼,美貌中又有神鸟的圣性,叫伊老板忘记回想盛流玉的模样究竟是男是女。 伊老板在百货商场里见过桐城最出名的几位名媛,她们很精致美丽,却不及这位谢太太给人的惊鸿一瞥。 伊老板终于有些理解谢先生的做法了。 如谢太太这样的美人,确实不宜出现在外人面前。 无论是什么世道,从古至今,稍有美色的女孩子都有可能会被人看上霸占,有无数种法子可叫人屈服。 说到底,那位谢先生也不过是投奔亲戚的子嗣,路上连个用人都没有请,可见并不十分有钱有势。 桐城有太多一手遮天的人了。 想到这里,伊老板又有些担忧:“现在外面不算安稳,谢太太还是尽量少出门,如果无聊,我也可以和谢太太聊聊天,做做闲事。” 盛流玉放下猫,单手拿起笔,不再按住纸,轻轻地写了句“谢谢”,又说身体有些不适,需要休息。 伊老板离开后,盛流玉重新躺回床上,盖上被子,手搭在胃上,身体微微蜷缩。 谢长明逛完百货楼,还了车,又买了些糖水,才回到旅馆。 伊老板站在柜台后面,看着谢长明进门,笑着问道:“谢先生哪里去了?怎么一身香粉味?” 谢长明:“……” 伊老板又状似苦口婆心地劝解:“谢先生是有家庭的人,到底也要顾及一些,不能丢下谢太太一人呀。” 谢长明瞥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心虚的小周,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去舞厅是有事要做。” 然后,举起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又道:“其余的时间去百货楼买了些东西。” 伊老板瞥了一眼,依旧笑意盈盈,也没说相不相信。 谢长明走上楼,看到盛流玉躺在床上,似乎正在深眠,眉头却是皱着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