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眸子很干净,清澈到似乎能让人一眼望到他的心里,纯粹无杂,像是透明的琉璃,被装入了黑曜石般的灵魂,干净到不染一丝纤尘。 这种眼神既无助又无措,明明自己是最茫然无辜的那一个,却要承受着不与自己相匹配的经历,想要改变却不知道如何改变,只能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别人的救赎。 时光倒转,南予仿佛在他的眸中看见了五岁的自己,那是她第一次杀人的年纪,茫然而又无辜,杀了人的她无助且无措,全身乃至整间屋子里都是血,血腥味充斥鼻尖,当时她就用与这少年一模一样的眼神环顾四周,想要哭又硬生生憋回去,呆滞地站在原地等待别人的救赎。 那时候太过纯粹,还残留着少女的天真稚嫩,后来所有的天真都喂了刀口,她晓得了不会有人来救赎她。 少年与她的境况似乎一样,也似乎不同,少年如今手里抓住的是可以救赎他的人,但十多年前的她却无人可抓。 南予觉得,倘若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少年的境况就和她当年一模一样了。 但凡要动恻隐之心,都要先有一个恻隐的理由。 就像当时南予管了长儿那档子事儿,是因为长儿的眼神像极了她小时候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时倔强坚韧的眼神,而如今这名少年的眼神,也像极了她还天真无邪时茫然无措的眼神。 过了好半晌,南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少年握在她腕上的那只手,道,“如果你乖的话,我就帮你。” “我乖,我一直很乖的!”少年的眸子亮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兴致勃勃地道,“我以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都很乖!嗯……是最乖的!” 南予嘴角微微勾起,直视着少年泛滥着喜悦的脸,挑着眉,轻声道,“我以前,也很乖的。” 秦梓阳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像是心口猛地被扎进一根刺,疼痛从那里缓缓蔓延开来,清晰无比。 不晓得南予口中的乖,究竟是四岁被他骗去组织,让她玩捉迷藏她就真的玩,让她站在原地数星星她就真的数,让她等他她就等到了十八岁的乖,还是后来被组织训练成了杀人工具,让杀谁就杀谁的乖。 不论是哪种,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不论是哪种,也都是拿来讽刺他的。 秦梓阳知道南予和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要慢慢说清楚,有太多的误会需要一一解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想吓着她,更害怕把她给吓跑了。他要先把她留下来,再言其他。 “你告诉我你的朋友如今在哪儿,我叫人去把他接过来。”秦梓阳转头示意身后的人,“顺便和他好好道个歉。虽然有你在,他的毒定是解了。” “砰——!” “不必了!爷已经进来了!”九方越一脚踹开门,且拽且优雅地走进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到茶桌边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望着南予伸出两根手指,道,“我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要听哪个?” 南予想都不想,“坏的。” “你们被人盯上了。”九方越撑着下巴,“可巧,是君玦。再可巧,他已经晓得你在这里了。最可巧的是,他还有半盏茶的时间杀过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