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重还了礼,黄龙道:“师弟,出什么事了不曾?” 贤池与他走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黄龙脸色微变,默了默,走过来对桑重道:“桑长老,不巧得很,经书被盗走了。” 方丈室内书架桌椅翻倒,一片狼藉,院子里也有打斗的痕迹,盆栽的花花草草都摔在地上,不少稀有品种。 黄龙痛心疾首,脸色铁青,厉声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竟敢来此行凶,置佛法尊严于何地!” 贤池惭愧道:“盗贼只有两人,一个使剑,一个使钩,招式诡异,修为奇高,我与众师弟联手都未能拦住他们。交手时,我撕下了其中一人的半幅衣袖,她应该是个女子,手臂上纹着一只青色的虫子。” 桑重道:“什么样的虫子?” 贤池道:“乍一看很像蟋蟀,后来细想,应该是络纬。” 黄龙道:“会不会是掬月教的妖女?” 桑重也不好直接说不是,委婉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叫络丝娘的组织,一贯神出鬼没,行窃抢劫,很可能是她们。” 贤池道:“我等避世绝俗,不及桑长老见多识广,事关佛门体面,还望桑长老施以援手,我等感激不尽。” “长老言重了,我本来也是要借经书一观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桑重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并未发现更多线索,便告辞离开了。 空林寺五十里外的茶亭里,霍砂摩挲着粗瓷茶盏,眉峰微蹙,冷冷道:“络丝娘?敢抢本教看中的东西,活腻了罢。” 桑重坐在他对面,心想你这个名不副实的教主,未免入戏太深。 一只小飞虫落入盏中,在茶面上挣扎,霍砂垂眸凝睇,道:“既然是空林寺的事,道长查起来也方便,你在明,我们在暗,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揪出这窝虫子。” 说着指尖轻弹,一滴茶水裹着小飞虫击在柱子上,梁上尘纷纷震落。 霍砂饮尽茶水,起身离开了。 桑重看着桌上落了灰的豆干和花生,皱了皱眉,叫老板结账。 第六十六章 洞庭湖上月皎皎 得知桑重撇下自己,是去找经书了,且他从未放下经书的事,阿绣心里舒坦多了。但她并不打算去找桑重,她要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很难哄的。 男人的爱,从来都是女人矜持拿乔的筹码。 情场如赌场,筹码越多,底气越足,看人都带着几分高傲。 阿绣与钟晚晴正坐在山市最大的赌场里,四只眼睛满是艳羡嫉妒地看着对面的黑汉子。他样貌虽然平平无奇,但神情高傲,因为他手边堆着小山似的筹码,钟晚晴和阿绣的筹码已经输光了。 钟晚晴戴着大帽和面具,身穿蓝绢道袍,是男子打扮。阿绣穿着银红对襟绸衫,松花色的百褶裙,戴着面纱,鬓边簪着一簇娇艳的海棠花,面纱之上的一双明眸勾魂摄魄。 黑汉子早就注意到她了,向钟晚晴笑道:“阁下若是囊中羞涩,我可以借给你,赢了再还我便是。” 除了时来运转的极少数人,大多数人只会越输越多,根本还不起,最后只能拿女人抵债。 无论是俗世的赌坊,还是修仙界的赌坊,这样的悲剧都屡见不鲜。 黑汉子家里的十几个美妾都是用放债的手段得来的,钟晚晴一听他说话的口气,便知道是个老手,笑道:“这怎么好意思,我看我也赢不了了,还是算了罢。” 黑汉子再三劝她,她不上钩,黑汉子遗憾的目光像两把刷子,蘸满了陈年老油,刷过阿绣的脸,阿绣一阵反胃。 这些日子,她们混迹于茶馆酒肆,赌坊青楼,查访络丝娘的行踪,一无所获。 阿绣提议今晚做桩小小的善事,钟晚晴也正有此意,欣然答应。待黑汉子离开赌坊,二女便暗中尾随他至一座洞府,进了石门,见一褐衣男子坐在石桌旁自斟自饮。 黑汉子走上前吃了杯酒,道:“二哥,大哥不在么?”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