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他。 夜月星光下的彰华眨也不眨眼地回视着她,缓缓道:“若当年朕没有动手,而是将姑父的罪行公开,以国法律例处决他,即便困难重重,也问心无愧。可朕亲自动手了,杀人的滋味,尝过一次,便始知其痛,永承其重。长晏,朕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他伸出手,将戒指套回她的手指上:“朕希望这枚毒针,是你的盾,而不是你的剑。” 谢长晏忍不住喃喃道:“如意门杀人时,可从不想这些……” “所以,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谢长晏于此刻想起彰华当时脸上的表情,之前不是很明白,现在却顿悟了。 他既担心她遭遇危险,又担心她因为持有利器而成为危险。 越有能力,越要克制——这几乎是彰华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哪怕庞岳二党犯下了滔天大罪,也只是终身囚禁和流放千里,并没有诛杀九族;哪怕他为了推行新政起用酷吏,也只是量刑定罪削爵罢官,始终留有一线余地。 谢长晏躺在执明殿的屋顶上,明月清风吹去她一身战栗,也吹开了她心中因为仇恨而聚起的重重阴霾。 她抹了把脸上残留的眼泪,忽然勾唇一笑。 “难怪让我去求鲁馆进学,陛下,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让公输蛙来影响我?好让我在得知父亲死亡真相后,不会为了复仇不顾一切……” 不得不说,虽然她很多时候并不认同公输蛙的思想,然而公输蛙的话在她心中扎了根。在她走上悬崖之时,巍巍颤颤地伸出枝蔓,拉了她一把。 谢长晏心中正在百感交集时,就听下面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 有人进来了! 于是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心中却又不是太遗憾,反而有一种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冷静。 她决定继续静观其变,当即慢慢转身,贴在洞口往下看。 进入暖阁的人是谢繁漪。 她一进来,便脱去外衫,拔下发簪,将长发披散了下来,往榻上一歪,揉捏着眉心道:“那个荟蔚郡主……应付她一个,比应付满朝文武都累……” 谢长晏有些错愕地睁大眼睛——她从不曾见过谢繁漪如此“不端庄”的模样。小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去找三姐姐,她都是衣冠楚楚、落落大方。而此刻她在替身面前所展露的,除了慵懒,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亲密。 替身轻轻一笑。 谢长晏耳朵一抖:不得不说,真是连声音都像极了彰华啊! “不过,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历来后宫三千佳丽,这次选秀却只选一百人,确实委屈你了……”谢繁漪说到这里,凝望着替身,忽用一只脚轻轻地踢向他的腿。 替身没有躲。 于是那只穿着月白色绣花鞋的脚便一点点地往上挪,挪向他的大腿根部。 谢长晏张了张嘴巴,第一反应是赶紧闭眼,又生怕漏过什么,只能再次睁眼。她万万没想到,谢繁漪竟真的跟这个男人有关系! 眼看鞋子就要碰到某个私密部位时,替身终于伸出手抓住了谢繁漪的脚踝,轻轻地放回榻上。“别闹。” 谢繁漪笑了起来:“又心烦了?不就是又被彰华逃了吗?起码我们抓到了风小雅。别担心,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彰华逃不掉的。” 屋顶上的谢长晏心头直跳——陛下果然出事了!鹤公被抓住了?关哪儿了? 替身沉默不语。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