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鸿看着余锦年,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颗心渐渐安放下来的同时,也不由有些忧虑。 既然早晚是要回京的,那么在那日到来之前,他总得让少年对自己的事情有所了解,总不好将一个懵懵懂懂的冒失鬼带回去。京中不比信安县逍遥自在,天子脚下,虽称不上龙潭虎穴,但若真的吃起人来,可是一根骨头都不会吐出来的。 两人各怀心事,余锦年正坐在季鸿怀里描“季叔鸾”三个字,清欢便端着茶过来敲门了,他刚张张嘴想说“进来”,侧头瞧了一眼突然改口道:“等会儿!” 接着季鸿就见他跳起来,将乱扔在地上的衣服收拾好,装模作样地把外衫披在肩上,这才去开门。 一阵冷冽寒风掼了进来,径直将余锦年肩头的薄衫给吹飞了,季鸿起身拿了件厚实的外氅,走过去抬手披在少年身上,又费心将他裹了裹,搅得余锦年都腾不出手去端茶盘了。 “这个不要,没手了……” “穿着,风大。” “不行,勒死我了……” “系好,小心着凉。” 看年哥儿被季公子面色冷峻地收拾得里外妥帖,被裹成了鼓鼓囊囊一大团,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清欢笑了下,又猛然想起外头那婢女来,小心翼翼道:“外头起风了。只是……那杨府来的婢女还跪在那儿呢,她穿得薄,这会儿都打了一连串的喷嚏,若真要让她跪下去,怕是明早儿就得冻病了……” 余锦年惊讶道:“这都一晚上了,怎么还没走,总不至于是真的要跪到天亮罢?” 清欢迟疑道:“要不,我将她赶走?” 二人正犹豫着赶不赶、如何赶,季鸿却突然冷笑一声,道:“白衣僧做到如此地步,那必然是非你不可了,他若是想耍什么花样,岂是你今天赶走一个婢女便能了结的。既然如此,不如遂了他的意,与那杨府走上一遭,我倒是看看他究竟要作甚么。” 余锦年:“……诶?” —— 余锦年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不靠谱的决定竟然是季鸿做出来的,他狐疑地盯着男人看了许久,直想这人是不是壳子里头换人了?不过这个决定虽然听上来颇有去杨府看热闹的嫌疑,倒也并没有打蔫儿余锦年的热情,他对杨府那摊子破烂事儿没什么兴趣,反而是对白袍僧有了一丁点的好奇。 白袍僧究竟是谁,他是不是一心假扮的,一心假扮出个高僧骗钱就罢了,又为何非要点名叫他去做斋席,这莫非是一包糖姜片吃出来的情谊?难不成是一心觉得只是自己富得流油且不够,还要普渡一下余锦年,先富带动后富,也让他沾沾财气不成? 抱着一团未解的谜团,余锦年带着季鸿、清欢,三人当晚就随着那哭哭啼啼的小娇娘去到了杨府上。 这不得不说,杨府人确实敞面儿,他们三人刚进了门,脚下路都还没看清,就拿了不少的赏钱,还被领到了大厨房附近的一间小院,院子虽距离大厨房不远,却甚是幽静,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辣眼装饰。 刚安顿下来,之前见过的那位管家就领着一众仆役婢子浩浩荡荡地来了,这些下人各个儿的手脚麻利,一进来就飞速将院子洒扫收拾了一遍,换上了崭新的被褥床面,还拎来一盆炉炭,道是天气转凉,院中久未居人,供他们暖屋之用。 那管家恭敬道:“之前我家老爷与余老板有些误会,实在是失礼。诸位既是上师荐来的,那便安心住下,若有什么短缺尽管吩咐底下的仆婢,日后三天的素斋宴,还请余老板您多多费心。” 余锦年与他寒暄,笑道:“客气客气。” 管教赔笑:“哪里哪里。” 余锦年提出想见那白袍僧,管家万分为难地回他道:“委实不是自家不让,那位上师如今正在房中闭关坐禅,已好些日子了,且特意吩咐过我们不要进去打扰他,每日只在他门前放一碗糯米饭与一壶清水,别的什么也不要。这……左右法事明日就要开始了,不如待上师出关,再见也不迟?” 他都如此说了,余锦年只好作罢。 只不过余锦年还没等到第二日白袍僧出关,就先遇到了另一个熟人。 当日稍晚些,余锦年因受不了被一群仆婢簇拥着,便都将他们赶回去睡觉了,结果人都走光以后,他才发现房中的蜡烛快燃尽了,找了好半天也没瞧见备用的烛灯在哪儿,这可真是自作孽,早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