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就留下一两个守夜的。 他一时担忧季鸿会犯惧黑之症,便走出院门去叫人。 这么一来,就恰好瞧见之前跪在他们面馆门前的小娇娘,正悄声悄步地领着两个人进来,远远瞧着那两人一个既高且瘦,另一个则矮而微胖,个子低的那个还背着个药箱。几人走到一条鹅卵石道儿上停住了,开始争论起来。 因夜深人静,三人的说话声也断断续续地自远处隐约传来,模糊听着是什么“另请高明”、“在下不才”之类的谦恭之语,那小娇娘则是凄凄惨惨地回道“都是您给看的”、“您行行好”……两人如此推搪半天,小娇娘又往对方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那人这才“好罢好罢”地叹了两声,继续跟着她走。 似乎是请来的郎中。 待他们三人绕过鹅卵石小道走近来,余锦年才想起要躲避,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小娇娘已经看见了他,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余锦年正要扭头,打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却被人赫然一声叫住了脚:“是你!” 他抬头一看,顿时无语至极——这已经不是冤家聚头了,这是老天想一口气将所有跟他有过节的人都喊到杨府来,大家一起开个酒宴叙叙旧吗! 那人背着药箱,竟还呵呵笑了两声,仿佛老友重逢般走过来,热情地招呼道:“这不是余小先生吗?哎呀,真是好久不见,小先生近来可好,今日也是来出诊的?” “……”余锦年瞪了他一眼,心道我和你很熟么,可是哪怕肚子里再不满,也不好直接表现在脸上,于是也干巴巴扯出个假笑,回说,“这不是妙手回春邹神医么?小子不才,今日并非来出诊,乃是来做厨的。” 不过余锦年话音刚落,邹恒脸上就赫赫然露出了一番鄙夷之色,似乎很是瞧余锦年不起。 他自个儿虽不是什么士族豪门,祖上却也是有进士出身,好歹算上个书香门第,即便是如今家道中落也自觉高人一等,哪怕没中上秀才,也是“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俱说君子远庖厨,余锦年一个不知来处的小子,整日在厨灶之间烹禽宰羊,蓬头垢面,还洋洋自得,真是为读书人所不齿,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如何能随便与他攀比,就连将他与余锦年摆在一块比较,他都以为是掉了价。 且他四处打听过了,信安县周邻根本无人受过这样小的徒弟,因此即便余锦年似乎跟着什么人学了两招医术,能治个头疼脑热,也定然是有误打误撞的成分在里头,并不值得一提。 方才杨府又派人来请他出诊,他委实不愿来的,因那病此前从未听说过,此后也从未再见过同类,他前前后后诊治了已一年有余,仍然不见转好,这病情着实诡异非常。 可杨家盛情难却,重金所聘,他实在推脱不了,又只好硬着头皮又来这一遭。 谁想竟是让他在杨府撞见了曾令他出丑的余锦年!他早就看不惯这小子了,今日可真是个报仇的好机会——那二房夫人的病连他都未见过,这么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又如何能治得了! 因此即便邹恒很是看不上余锦年,却还是强忍住了眼中的嫌弃厌恶之情,笑眯眯地凑上去握住其手,违心而熟络地夸赞道:“余小先生医厨双修,真是少年英才,今日遇上可真是巧极了,不若请小先生与邹某一起前去诊治一番,也是件为病人谋福祉的好事。” 余锦年观邹恒表情,深觉若是请他再多夸两句,他怕是能当场吐出来。 他生怕邹恒吐不出来,连忙玩命儿自谦道:“过奖过奖,小子哪里有邹神医妙手回春、医术高明,小子今日来,不过是个来与主家做素斋宴席的厨子,委实端不上台面,能得邹神医如此夸奖,可真是折煞我了……神医您忙,神医您请!” 说着就要撤,才不要上邹恒的当,被夸了两句就跟着人家走,那他怕不是个傻子。 邹恒哪里肯放他走,那李夫人的病就是再给他一百两黄金,他也是看不出什么花道道儿了,拿着杨家的诊金都治了一年还没什么起色,饶是他也难免觉得脸上无光,这简直就是砸他这块神医招牌。今日,他说什么也得把余锦年拽过去,就算是给他当个挡箭牌也好,至少能显出是这病过于奇诡,而非是他邹恒医术不行。 于是邹恒一把拽住了余锦年的后领,咬牙切齿了一阵,昧着自个儿的“良心”狠夸大夸道:“余小先生,您可是有活死人之神术的,万不可如此自谦。有道是人命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