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宗手转一下刀鞘,心想什么叫没陪好,根本连洞房都还没入,懒洋洋地道:“反正战乱已平,很快就能回去了。” 骆冲往嘴里塞根草, 叼着坐他旁边:“你那新娶的夫人如何?” 一时间后面聚来好几个凑热闹的,连向来稳重的庞录都拎着水囊坐过来了。 “是啊头儿,快说说。” 山宗想到长孙神容,先想起了当初刚订下亲事后不久,在长安被裴元岭拖去大街上的情形。 春日的街头熙熙攘攘,一辆车驾当街而过,车周垂纱,里面的人若隐若现。 裴元岭以肘抵了抵他,忽朝车喊了声:“阿容!” 垂纱一掀,车里的少女歪头看出来,垂云乌发,璨星眼眸,态浓意远、绣罗春裳的金娇丽人一闪而远。 “如何?”裴元岭勾着他肩叹气:“那就是我裴家子弟一个也没够上,却被你给夺去的长孙家至宝。” 山宗当时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抱起手臂,眯了眯眼:“我运气不错。” 其实婚前就已见过她那一回了。 此时,他勾起唇,说了同样的话:“我运气还不错。” 顿时身边一阵笑:“看来是个大美人儿。” “改日请来大营让咱们拜见!” “下回咱第六营要再立功就请新夫人来给咱授赏!”是先锋周小五在瞎起哄。 山宗回想起离家前换下婚服时她过来送行的模样,只远远站着看他,并不接近,笑了笑:“她可是个受宠惯了的高门贵女,你们想吓着她不成?” “那哪能!”有人笑道:“头儿此战又立下大功,回去圣人该给你封疆建爵了,正好送给新夫人做贺礼!” “说不定也能管个像幽州这么大的地盘儿,当个节度使呢!要么就是统帅一方都护府,做个大都护!” 山宗迎着夜风浪荡不羁地笑两声,意气风发:“真有那时,全军随我一同受赏进封。” 城头城下一阵山呼,全军振奋,行将班师,每个人都很雀跃。 喧闹中,一个兵跑了过来:“头儿,圣人密令。” 山宗笑一收,接了过去。 …… “圣人密令夺回蓟州?” 营帐里,诸营铁骑长会聚。 一营铁骑长薄仲第一个开口,很是惊诧:“咱们不是来平幽州战乱的吗?如今都要班师了,怎又要出兵关外?” 山宗坐在上首,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手里捏着那份密令,面前是幽州一带地图,右上角就是蓟州。 “我已上书圣人,蓟州被夺十几载,敌兵已根深蒂固,或许连这地图上的情形都变了,若要出军关外,最好还是从长计议,谋定后动。但圣人听幽州节度使报了其已追击敌军到了蓟州附近,认为时机难得,下令卢龙军配合幽州兵马乘胜追击,夺回故城。” 骆冲阴笑:“就那无能的幽州节度使,九州二县的兵马在手,这些年也没夺回蓟州,还被关外的打成这样。如今靠咱们卢龙军给他平了乱,他倒是急着追出关去讨功劳了,还叫咱们配合他!” 庞录踢他一脚:“你那狗嘴少说两句,既然圣令已下,领命就是了。” “记着,”山宗说:“这一战是密令,在出关之前都不可透露消息。” “都不能正大光明说,那咱还能有战功吗?”第六铁骑营的铁骑长喊道。 薄仲笑骂:“还能少了你的?只要拿回蓟州,让那儿的百姓回了故土,那也是功德一件了!” 有铁骑长呛道:“就他们第六营每回开口闭口战功战功,打的时候还不是冲最前面,命都不要!” 大家都笑起来,一边纷纷抱拳离去。 只能暂时放弃归家团聚,准备再上战场了。 等所有人都离去了,山宗还坐着,将手里的密令又看一遍。 蓟州陷落多年,情形不明,他始终觉得此战安排得有些突然,幽州此时应当休养生息,而非急于反击。 奈何帝王之令,不得违背。 “头儿,”一个兵进来抱拳:“可要将暂不班师的消息送回洛阳?” 他摇头:“不必。” 密令在身,多说无益。 山宗起身备战,脱下大氅才想起自己还在新婚中。 一晃已快半载,居然还跟他的新婚妻子算不上个熟人,他都快忘了有没有跟长孙神容说过话了,竟有些好笑。 …… 孤月高悬,关外大风凛凛,大军推至蓟州地界外。 这里目前已被控制住。 作为帝王任命的此战最高统帅,幽州节度使李肖崮在军阵最前方的马上,一身盔甲厚重,严严实实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