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碰上无法用科学原理来解释的事情时,大部分时候是下意识地回避它,按他的想法是尽快忘掉这不合常理的、重复的二十四小时,把它当作记忆混乱来掩饰过去。事实上许多普通人也会选择一样的反应,这是人的一种本能,保护自己不涉入危险的防备机制。 杜景却完全不吃这套,就像念书时他碰上罕有的难题,总要钻牛角尖去解开。 “你不敢细想,”杜景说,“用闹鬼来简单解释这种现象,怕解开真相以后……” “你别说了!”周洛阳瞬间整个人炸毛了。 杜景认真地看着周洛阳,说:“有我在你身边,怕什么呢?” 周洛阳确实很怕闹鬼,毕竟他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一个人独处。他想起以前去游乐场,与杜景进了鬼屋,被吓得不轻,死死抱住了杜景,这件事简直是他毕生的耻辱,出来后还勒令杜景绝对不能提及。 杜景的回应与今天如出一辙:“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怕搞不好,真的又把咱俩搭进去。”周洛阳看过一个有关游轮的恐怖片,给他留下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万一不小心触发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把咱俩困在无限循环的一天里就糟了。” 杜景说:“未来对你而言很重要?” “当然,”周洛阳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希望咱们都好好的。以后还有许多事可以做呢。” 杜景不说话了,周洛阳知道这句话打动了他。 “而且万一,”周洛阳选择直面自己的恐惧,说道,“打乱了时间,碰上过去的自己,要怎么办?” 杜景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周洛阳坐在仓库的弹簧床上,杜景在库房中走来走去,站在架子下的拐角处,不死心地想试探出某个时间扭曲的区域,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被传送走,离开当下,畅游过去与将来。 “但是时间能回转二十四小时,”杜景说,“也就意味着你可以做许多事,譬如去买一注双色球,这样你不愿求助的经济问题就解决了。” “说到这个,”周洛阳朝杜景伸手,“手机拿来,再借我点钱,明天带乐遥去报到,也许还有花钱的地方。” 杜景把手机递过去。 周洛阳边转账边说:“彩票的头奖本该另有他人,打乱了时间与因果去中彩票,不就相当于从无辜的人手中夺走了属于他的钱么?和利用超自然力量去抢劫有什么区别?” 杜景倒是没想到这层,承认道:“你说得对。” 周洛阳说:“记得第一个九月七日所发生的事不?你说余健强死了,还上新闻了。对不对?” 杜景嗯了声,与周洛阳并肩而坐,接过自己手机划了下,傍晚出门时,他俩就一直注意着新闻的动向,昨天那起命案没有引起任何的报道,无声无息。死者是什么身份?媒体并未蜂拥而至,刑警也不知是否到了现场进行调查。 “第二个也就是重复的九月七日里,余健强活下来了,”周洛阳说,“但勒索犯替他去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说出这句话时,周洛阳自己也有点不舒服。 “只是凑巧。”杜景倒是半点不怕,答道。 周洛阳看了眼杜景,说:“万一不是凑巧呢?回忆一下,当时二十七楼天台上有五个人,你、我、余健强、那两名来勒索的。假设命运注定了,在那个时间节点上,五个人里必须死一个……” “不要再说了,”杜景沉声道,“知道了!” 两人都静了,不多时,杜景又说:“所以当时我让你躲着别出来。” 周洛阳其实对此想了许多,却没有说出口,这两天里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如今他只希望能尽快把这一切封存,不再提及。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慢慢与杜景重新走进对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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