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萼华出走的决定,他从来不认同。 这不是解决问题,是在逃避。 就好像从前,她但凡跟邻里邻居发生一点矛盾,或是这城市的哪一处叫她不顺心了,便想着要搬家。 他跟着她,这么颠沛着过来,比谁都清楚,她许萼华,看似月朗风清的,实则是再懦弱不过的一个人。 这回的事,叫他越发的不理解:你既然这么懦弱怕事,又何必给自己惹一个身败名裂的大 | 麻烦? 他深知许萼华错到离谱,他克制自己才能不露出鄙薄神色。 可是,倘若,这世界上连他都不能不问是非地维护她一把,那就真没人会维护她了。 许萼华在陆明潼心里,是个千疮百孔的形象,他这些年见过太多她狼狈的时刻了。 偏偏,楼上却有个傻乎乎的女生不知道,一心一意将她视作神明。 陆明潼见过太多次,沈渔听许萼华说话时,眼睛里亮闪闪,仿佛能透过她的内心,轻易揣度她那时的心理活动——她必然想着,往后也要做许萼华这样温柔、知性又开明的大人吧。 可是许萼华自己把自己摔下了神坛,摔得比芸芸众生的痴烂相还要不如。她是直接把自己掼进了泥里,谁都能往她身上吐两口唾沫,再踩上两脚。 她不单错在破坏别人家庭,还错在,毁掉了一个人的崇拜和期许。 就是那时候沈渔的眼泪,让陆明潼这次不愿再随许萼华一起逃避了。 大人尽可以抛下一切远走高飞,有罪的,无辜的……但是有人会在乎沈渔还困守于此吗? 他不知道。 至少他是在乎的。 一番询问没得到答案,沈渔心烦意乱,也就口不择言起来:“你以后离我远点。你,你们……陆家大的小的,我一个都不会原谅。” 她也不过是耍狠罢了,她原谅不原谅的,重要吗? 陆明潼敛下目光,拽了拽自己外套的帽子,转身就走了。 那塑料袋子擦着他的裤腿,哗啦哗啦的响。 * 沈渔认知中的陆明潼,人际关系淡薄,没有半个朋友。这个认知不全对。 陆明潼在班上有一个好朋友,叫李宽。 李宽其人,普通长相,但胜在性格好,自带幽默细胞。班里每个人,他都能称兄道弟,但有一些话,他只会跟陆明潼说。 两人是由坐同桌认识的,高二文理分科又分到了一个班。 李宽偏科严重,数理化能跟陆明潼打个不相上下,碰到英语语文却抓瞎得很。 英语做随堂测试,他拿笔杆挠头,疯狂抖腿。 陆明潼被烦得想骂脏话,生平第一回,把卷子往旁偏了偏,手指轻扣一下桌面。 只要这祖宗消停点,他愿意主动给他抄,抄个满分他都没意见。 李宽抄了好几回,自觉过意不去。 经过观察,他发现陆明潼这人总是独来独往的。元宵、端午的节令,大家都商量着回去吃汤圆、吃粽子。独他一人,拿上饭卡,去食堂打三两米饭,一荤两素,打包带回教室。吃完了就趴着午休,午休结束就掏出个掌机打游戏。 李宽投其所好,回去跟家里说,往后中午就不回家了,直接保温盒带饭吧,路上来来去去的太浪费时间,不如在教室多背几个单词。 李宽妈妈以为儿子开窍了,简直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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