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孙衍深吸一口气。 “更可怕的是那个公孙鞅,服软称臣不说,这又蛊惑君上称王,君上竟就鬼迷心窍了!” 公孙衍眉头紧拧,良久方道:“照你所说,河西危矣!” “公孙兄?”朱威怔住,忽地起身。 公孙衍郑重点头:“秦人服软是假,夺我河西方是其心!” “河西?”朱威显然没有看透,“这这与河西” “周室虽衰,其名仍在。此番孟津之会,君上之所以一呼百应,号令天下,是因为打的是尊周旗号。秦不尊周,君上鼓动天下伐之,诸侯不得不响应。然而,伐逆之师未动,自己反倒成为逆臣,必失天下之心。方今天下,人心向背决定成败荣辱,君上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哪!” “是呀!”朱威应道,“在下急的就是这个!” “君上只要称王,”公孙衍直指利害,“秦国就会以伐逆之名向我挑战,那时,我失道寡助,沦为天下公贼!魏居天下之中,无险可守,武卒再猛,又如何能与列国为敌呢?” 朱威惊出一身冷汗,沉默少顷,抬起头:“公孙兄,可有挽救之法?” “唉,”公孙衍不无痛心地看向朱威,“从孟津之会可以看出,君上早生不臣之心,公孙鞅只是摸准了君上的底细而已。外有公孙鞅,内有公子卬和陈轸,君上这也动心了,叫你我怎么挽回?” 朱威果决道:“公孙兄,你速去大梁,务请白相国回来。我这里联络百官,俟相国回来,或可促使君上改变初衷!” “只有如此了!” “事不宜迟,请公孙兄马上动身!” 在大梁东南的逢泽附近,大沟初成。白圭一身泥土,头戴斗笠,手拿铁铲,勾着头走在堤上。大梁守丞柳雁也提一个铁铲,紧跟在后。显然,二人在对这段大堤作最后巡查。堤坝上稀稀拉拉地长起青草,一眼望去,厚实,雄伟。 走着走着,白圭站住了。 白圭弯下腰去,细心查看。 柳守丞望下去,是一行蚂蚁在爬。 白圭顺着这行蚂蚁一路寻去,找到蚁穴,拿铲挖出蚁穴,寻到蚁后及所有蚁卵,尽皆毁之,又将沿途蚂蚁一路拍死。 这是孩童之戏,柳守丞看得傻了。 “柳雁,你愣什么呢?挖几棵草来。”白圭朝他叫道。 柳雁反应过来,下堤铲来一把杂草,连土交给白圭。白圭在蚂蚁窝里种下,拍实。 区区一个蚁穴竟然劳烦相国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柳雁不解,笑道:“相国大人,没想到您这么讨厌蚂蚁” “柳守丞,”白圭指着修复好的蚁穴位置,一脸严肃道,“你须记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柳雁一脸惊愕,“不可能吧!这么大个河堤,怎能毁于一个小小蚁穴?” “就说这个蚁穴吧,”白圭指蚁穴侃侃说道,“今天只是一窝,秋后就会分成二或三窝,到明年,就会是十窝,二十窝,再明年,就会是一百窝,二百窝,再明年呢?穴与穴相连,窝与窝相通,这道长堤就会被蛀空,蛀空就会浸水,浸水就会松软,然后,在某个暴风雨之夜,就可能崩溃!” 柳雁摸摸头皮。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柳大人,相国大人—” 二人抬头望去,一人正飞跑过来,是大梁府的右司马。 右司马跑到,扑通跪地,不住喘气。 柳雁急问:“出什么事了?” 右司马大口喘气:“有个叫犀犀首的从安安邑来,说说是找相相国大人!” 白圭真正挂念的不是这大沟,而是朝政。听到公孙衍来了,二话不说,将铁铲“啪”地扔给右司马,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附近的一大片工棚赶去。 在这片工棚的核心位置坐落着由竹、木搭起的主棚,棚内摆着几个沾满灰土的几案,案上摆着施工模具和图样。白圭进来时,公孙衍正坐在其中一张几案上,一手拿干粮,一手端水,两眼落在图纸上,一边吃喝,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呵呵呵,”白圭扬手招呼,“犀首呀,你总算来了!” 公孙衍站起,深深一揖:“主公—” “你来得好哩!”白圭呵呵笑道,“再过些时日,大沟就能全线贯通了!”看向柳守丞,“柳大人,定下日子没?” 柳守丞应道:“下官问过巫祝了,说六月既望是吉日,可以放水!” “好,就定这一日,本相亲自开闸!” “必须的,相国不来,这闸我谁也不让开!” 几人皆笑起来。 “犀首呀,”白圭敛住笑,指着帐篷外面,“你看,逢泽之水连年泛滥,远近黎民苦不堪言哪。这下好了,大沟一通,逢泽之水就能变害为利,与十水二十八泽连成一脉。犀首呀,你不可小瞧这条大沟,为商东可至齐,南可至越,为农旱可灌溉,雨可排涝,有百利而无一害,实在是家国致富之本哪!” 公孙衍表情木然地望着白圭。 白圭略略一怔,继续说道:“犀首呀,老朽还想告诉你,治国要以农为本,以商为魂,两者不可偏废。重商而轻农,国不强,重农而轻商,民不富—” 公孙衍无心再听下去,神情哀伤:“主公,出大事了!” 白圭心头一沉:“君上出兵伐秦了?” “不是!” 白圭松下一口气:“那你慌个什么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