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枪,一手抚剑,昂首而立,飒爽英姿。上将军的车后是一辆王辇,自封为王的魏惠王微闭双目,专心倾听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大队车马行至大梁,守候已久的大梁街道立时喧闹起来,彩旗飘扬,户户倾巢,万民攒动,众百姓无不喜笑颜开,恭迎王驾。一行由大梁百姓构成的欢迎团队在前开道,锣鼓喧天,管弦钟石齐鸣,头戴各式怪物面具的舞者一边行走,一边载歌载舞,场面极为欢乐。 卸去华盖的王辇缓缓行驶,魏惠王乐不合口,频频向狂欢的百姓招手。 夹道百姓中现出一个头戴斗笠、胡须络腮的人。 是庞涓。 庞涓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住走在魏惠王右侧的陈轸,一只手缓缓地摸向剑柄。 在王辇经过身边,陈轸就在面前经过时,庞涓面孔扭曲,额头现出汗珠。 庞涓握剑的手渐渐松开,眼睁睁地看着车辇从他的面前驶过。 是日,魏惠王没有入住大梁别宫,只是从西门进来,在几条主要大街上巡视一圈,就从南门出城,直接赶往大梁东,旨令巡视大沟。 大沟是老相国白圭二十多年的心血,自也是惠王梦牵神往的庞大工程。治国理政数十年,魏惠王深知什么才是国之实力,也深知白圭的治本之策多么务实。 魏惠王弃辇登堤,公子卬、陈轸、柳雁等一行数十人陪护左右,沿堤缓缓而行。 沟虽修好,沟中却无一滴水。许是因了近日旱情,连杂草也长得稀少。 走有几里许,魏惠王登上一个瞭望台,举目远眺,但见长堤蜿蜒,似无尽头。大沟两侧,水田万顷,稻苗茁壮。再远处,逢泽浩瀚,沟渠相连,绿树成荫,蔚为壮观。 “王上,”陈轸也到台上,兴致勃勃地说,“为助雅兴,臣特意为列国诸君安排了一个小小游戏!” 魏惠王从远处收回目光:“哦,什么游戏?” “叫万国戏龙。”陈轸指向远处的水闸和眼前的空沟,“待吉时一到,就由王上亲手开闸,放龙入沟。待龙头扑冲而下,臣就让列国诸君沿此长堤戏逐龙头!” “既为龙头,岂可戏逐?”惠王迎头一盆冷水。 “这”陈轸干笑一下,“是臣考虑不周!” “呵呵呵,”魏惠王似又想到什么,变脸笑道,“周与不周倒不紧要,紧要的是,寡人或可借此让他们欣赏一下我大魏国的宏图远略!” “王上想得高远!”陈轸顺口应道,“臣敢放言,如此宏大的工程,也只有在我大魏国才能成就!” “是呀!”魏惠王不无自豪地再次望向大沟,由衷赞叹,“这么大个工程,真让寡人感慨万千!一沟锁牢河伯,沟通四水,治服逢泽,使万龙服首,白相国想得深远,功立千秋啊!” “啧啧啧,”陈轸看向大沟,心中也是惊叹,“王上看人看到骨头缝里了,老相国真就是个奇才,经商开埠,发家致富,自古迄今,除陶朱公外,天底下怕是没有人与他争了!” 手指大沟,话锋一转,“可惜的是,比起这大沟来,老相国的胸襟仍旧逊了点儿,脾气也稍稍暴了点儿!” 魏惠王轻叹一声:“唉!”看看天色,见日近落山,“不早了呢。” “大梁城中,行宫臣已备好,恳请王上入住!” “还是到逢泽吧,住在行辕里,寡人心里踏实!” 逢泽盟会现场,正中心位置是大魏行辕,两侧分设列国行辕,彼此间隔百步,左右依次是秦、齐、赵、韩、义渠、中山、宋、鲁、邹、卫、薛等,凡是发送请柬的君侯均在此地有预留位置,每个留位的周边均插彩色小旗,中间是一面标识国号的大旗。 魏惠王站在大魏行辕的外面,不无满意地看向列国行辕及随风飘扬的旌旗,若有所思地看向陈轸:“咦,怎么不见楚、燕二国的行辕?” “太远了,”陈轸解释道,“臣担心他们赶不上辰光,就没让设立。” “嗯,”魏惠王心知肚明,直奔要害,“不设也好。楚王向来托大,老燕公确实太老了,走不得远路!” “王上圣明。关键是齐、赵、韩三国,这次盛会,有秦公出面,王上已经赢了!” “呵呵呵,是哩。”魏惠王笑道,“尚余四日,列国方面可有音讯?” “想必都在路上了。王上放心,不出明后两日,保管这里的行辕挤得满满的!” “逢泽潮湿多歧,路不好走。你可安排人手,沿途迎接五十里,免得诸位公侯走错道!” “臣领旨!” 斥候来报,魏君已赶赴逢泽。 孙机不敢怠慢,急赴卫宫,向卫成公奏道:“君上,还有四天辰光,若是赴会,现在就当动身!” “老爱卿,”卫成公看向他,“寡人打问过了,除了宋公,泗上诸君一个都没去!” “诸君是诸君,君上是君上!” 卫成公微微闭目:“老爱卿之意呢?” “臣还是那句老话,去有去的难,不去有不去的难,一切取决于君上!” 卫成公猛地睁眼,语气坚决:“寡人意决,不去!” 孙机拱手作别,站起身子,步履坚定地走出宫门。 孙机府宅中的练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