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写完,司马错比对甘茂的字与弓上小字的差异,眉头拧紧。 正思索间,一个军尉走到司马错跟前,耳语一阵。 司马错转对狱吏:“送案犯回牢!” 两名狱卒上前,一左一右扭住甘茂的胳膊。 甘茂极力反抗,大声冲司马错喊道:“抗议,本人不是案犯!” 司马错改口道:“送疑犯回牢!”便匆匆走出。 司马错赶赴商君府,车希贤、公子疾已到多时了。 所有目光盯向司马错。 司马错将一片竹简与那张弓摆在几案上,手指竹简,向孝公禀报道:“君上,这是我让甘茂写的几个字,”指弓上的小字,“这是弓上的原字,请君上明审!”呈上二物。 孝公接过,看毕,目光扫向众人:“诸位爱卿,你们也都看看。”说着递给商鞅。 商鞅接过,仔细审视,完后递给车希贤,车希贤察看后再递给公子疾。 待公子疾看毕,孝公扫视一遍众人:“你们怎么看?”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孝公看向商鞅:“商君,你怎么看?” 商鞅手扶下巴,若有所思:“字迹是有不同!”又看向司马错,“司马错,这张弓你让甘茂看了?” 司马错应道:“看了。” “上面的字也让他看了?” “没有。” 商鞅吸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车希贤指着弓道:“有个细节,就是弓上面的字体,不完全是秦体,有模仿痕迹,甘家是秦国望族,甘茂若是制弓,上面刻写什么,必是详细审核。” 公子疾亦指向弓:“弓上的那个茂字,似乎多出一撇。” 司马错缓缓点头:“无论怎么上刑,甘茂宁死不肯招供,说他如果刺杀商君,应该是在三年前,而不是现在!” 连司马错也跟着附和,商鞅一脸诧异:“为什么?” “因为三年前,他不赞成变法,现在,变法使秦国强盛,让秦国战败了魏国,收回了河西,他没有理由再刺杀商君了!” 商鞅显然不曾想到这个,恍然若悟:“哦,是这样。” 一直凝眉苦思的秦孝公看向商鞅:“商君,看来此事尚须详审。新法重在公正,若是冤枉无辜,秦民就会不服。民若不服,新法威严就不复存在了!” 见君上也如是说,商鞅只好作罢,向秦孝公拱手:“臣遵旨。”转对司马错,“按君上旨意详加审理,如果确实不是甘茂等人所为,就具表结案吧。” 司马错拱手:“下官遵命!” “这也是个警示。”孝公转对车希贤,“为商君府增派侍卫,确保商君安全!” 车希贤拱手:“臣领旨。” “现在有多少侍卫?” “三百!” “增加到三千!” 车希贤惊愕:“这超过规制了!” 孝公猛地变脸,站起身来,声音几乎是吼:“什么规制?没有商君,秦国就没有今天,商君安全关乎秦国未来!”许是过于激动,又咳起来。 车希贤震恐,拱手:“臣遵旨!” 商鞅起席,叩首:“臣鞅叩谢君上偏爱!” 是夜,咸阳魏国使馆里,陈轸端坐于主席,戚光、陈忠、朱佗侍坐。 朱佗拱手道:“禀主公,商君查出甘茂诸人不是元凶,已将他们全部放出。” 陈轸大吃一惊:“哦?”吸一口气,“他是怎么查出来的?” “是陈忠留下的那张弓,甘茂不认,说那张弓不是他的,因为刻在上面的字与甘茂的字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是字的写法不一样,尤其是茂字,多出一撇!” 陈轸看向戚光:“老戚,谁写的?” 戚光一脸尴尬:“是小人写的。” “唉,”陈轸轻叹一声,“你呀,不懂也不问一下,魏字的写法与秦字的写法是大不一样的!” 戚光拍打几下自己的脑瓜子:“小人该死!小人模仿了秦国写法,谁料这茂字”做个苦脸,懊悔不已。 “哈哈哈哈,粗心了吧。”陈轸笑几声,看向朱佗,“都是哪些人去了甘家?” 朱佗应道:“放出来的人全都去了,齐刷刷地跪下一满院子,这辰光还有不少没走呢。” “该跪呀!”陈轸慨叹道,“他们欠下甘家的是一窝窝的命啊!”又转对戚光,“递上拜帖,太傅府!” 戚光应一声:“好咧!” 陈轸突来乍到,嬴虔吃一大惊,命家宰迎至客厅。 礼仪过后,嬴虔盯住他:“陈上卿,你别是登错门槛了吧?” “哈哈哈哈,”陈轸爆出一声长笑,“在这咸阳城里,除去宫门,就数太傅大人的门槛高了,想登错也得借个胆哪!” 嬴虔揶揄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上卿几番来使,登的无不是大良造家的门槛。那门庭近日换匾,升阶为商君府了,那才是咸阳城里除宫门之外数一数二的门,才值得上卿这样的大人前往叩拜哟!” “唉,”陈轸夸张地苦叹一声,“那道门槛陈轸倒是想登,只可惜人家不再赏脸了!” “哦?”嬴虔倾身,“敢问上卿,可为何事?” “因为河西的仗打完了!” “这怎么个说辞?” 陈轸苦笑:“于商君而言,仗没打完,就有用轸处,仗打完了,轸就一无用处喽!” 一来陈轸此言在理,二来出于对商鞅的怨恨,嬴虔m.DD-nEng.Com